美國的系統性流動性危機對世界的啟示

如今的世界,創新是流動的,并且具有全球性。所以,我們決不能以孤立的眼光來看待發生在美國資本市場上的系統性危機。相反地,我們必須從一個更廣闊的視野來理解這場危機對于資本市場的意義,甚至是對于全球科技創新的影響。
這種變革正在全球范圍內蔓延,并且被經濟增長所推動,即使金融危機的爆發也沒能阻擋國家間技術創新格局的變化。不容樂觀的是,在對創新者和風險資本的吸引力方面,美國越來越喪失優勢。科技創新只有在鼓勵合作、包容多樣性的環境下才能取得良好的發展,因為這種環境鼓勵創業者堅持不懈的努力,并且能為苦盡甘來的成功提供豐厚的回報。但是,在美國,我們已經找不到這樣好的環境了。不是因為這里發生了經濟衰退,而是科技創新自發地向更有利的生存環境遷徙了。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中國和印度的科技創新最初是由美國本土過剩的風險資本培育起來的。這個故事發生在那個科技泡沫盛行的年代。之后,得益于中國政府自上而下的經濟政策,中國的風險投資公司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然而,與中國形成鮮明對比,美國一直以來都拒絕推出行業政策來促進科技創新的發展。在這個問題上,美國民眾和政府的意見相當一致,他們都把政府干預看作是“非美國”的做法。結果,直到很晚的時候,美國才意識到,硅谷其實并不是孤立的,卻是一個更大的創新生態系統的有機組成部分。但是,其他國家已經早早地就開始建設它們的創新環境,從而吸引科技人才和創業家了。
傳統的風險資本在金融危機中受到重創,逐漸撤離這個市場。而這可能是這場危機造成的最嚴重的后果之一。投資者風險態度的轉變,在創業投資領域表現得更加明顯。美國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股權投資市場,并且是創投企業的發祥地。但是,金融危機嚴重地摧毀了這幅美好的畫面。然而,美國并不是這場危機的惟一受害者,伊朗也在危機中傷痕累累。危機爆發前,在向美國的智力輸出方面,伊朗領先于其他所有國家。然而,伊朗的創投產業在這次危機中遭到重創,因為一直以來它們都依靠在納斯達克市場上進行IPO來實現風險資本退出的。
IPO市場的低迷將嚴重影響全球企業家的創業活動。眾所周知,創業活動是新增就業機會最重要的來源。于是,弱勢的IPO市場也將拖累全球的就業形勢。因此,培育強勢的IPO市場,應該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重要目標之一。在自由市場經濟的環境里里,風險投資是最有效的增加就業的方法。回顧上世紀70年代,被投企業一般都是在公開發行(IPO)之后才開始創造大量的就業機會的。
這就是為什么人們會對IPO減少而兼并收購增多的現象耿耿于懷。與IPO銳減聯系緊密的另一個事實是,這一時期里,整個納斯達克市場都在萎縮。從2000年12月起,納斯達克的上市公司數量下降到1786家,比先前減少了38%。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上市公司間被迫進行兼并重組,有些企業甚至走向破產。如此一來,能夠為創投企業提供兼并收購的企業就更加少得可憐了。
現在,讓我們來梳理一下風險投資在過去幾十年中走過的軌跡。我們將看到,那些如今屹立于世的跨國科技企業,當年的IPO市值還不足5 000萬美元。這些公司現在都已經成為各自領域中的翹楚,然而當年它們都曾經是風險資本涉足的小項目。這些企業在1971年到1996年間上市,市值均不超過500萬美元。這些企業通過股票發行募集到的資金總計不過3億6700萬美元,而如今它們卻為美國創造出47萬之多的就業機會。即使考慮到通貨膨脹,當年的這筆錢在2009年也僅相當于6億7000萬美元。如果把這些交易拿到現在來看,上市價值超過5500萬美元的也僅有EMC和Oracle兩家,分別為8000萬美元和7000萬美元。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企業在最初上市的時候,都還是些發展前景不明朗的小公司。過去,我們的市場環境允許那些既有天賦又肯努力的企業家通過企業的IPO實現財富積累。而如今,這種環境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然而,美國這場IPO危機僅僅是中小企業遭遇的一場更為嚴重的系統性流動危機的表象而已。有些人預測說,美國的IPO市場將迅速回暖。作者以為,這至多是他們的一廂情愿。實際情況是:絕大多數成功的創業企業都無法獲得上市機會。因為美國現行的上市標準要求上市公司至少達到1000萬美元的營業額,并且必須已經盈利,還要有正的現金流。但是,對于創業企業而言,這些條件未免太過苛求。而制定這些短視的上市準則,都是為了滿足市場上那些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對沖基金獲利的需要。
當今的世界,中國已經超過美國,成為創業企業IPO的主陣地。近年來,中國的資本市場發展迅速,并且有望吸引越來越多的國際資本和境外企業來華上市。同時,中國的監管者不斷推進會計準則以及市場主體誠信責任的國際接軌,也將為這一進程提供加速的動力。
上文所述,絕不僅僅是一種猜測。據著名會計師事務所Grant Thornton于2009年11月發布的一份報告稱,美國資本市場上的IPO萎縮是源于整個市場發生了結構性轉變。并且,這種變化對中小企業融資造成了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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