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馬云的“七面之緣”

創投分享會注:不管你喜不喜歡這家公司、這個人,今天,9月19日,中國幾乎所有的商業、科技媒體勢必要為它(他)留出頭條位置。
阿里巴巴,馬云。
15年磨一劍。產業角度,它是中國當下最大的互聯網公司之一,全球最大的電商平臺;資本角度,它是互聯網歷史上從下注到變現耗時最長、規模最大的一次資本冒險。
牛逼的公司+巨量的資本,托起這筆即將發生的、有可能成為全球史上最大融資規模的IPO。
面對商業資本科技圈這樁奪目的大事件,各路媒體都會從自己的角度予以報道與解讀。今天(9月19日)晚上八時三十分,創投分享會將會在微信公號“創投分享會”上現場直播對三位電商相關嘉賓的阿里IPO訪談,同步關注阿里巴巴在紐交所IPO掛牌的實況,歡迎大家屆時收聽。
而在那之前,我們留出今天這個頭條,來給該IPO的核心人物——馬云。
創投分享會約請了七位在過去15年、客觀確切地說是在過去10年里(之所以很難找到完整橫跨阿里15年的媒體人,嗚呼,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媒體人的職業生涯,竟難以持續這么長時間;或者他們對報道對象的把握能力沒能趕上阿里的發展腳步)對阿里與馬云有持續關注、做過近身采訪的媒體人,請他們來寫下此刻他們對馬云想要表達的某種看法。
僅供了解,僅供參考。
馬云是一個復雜、多面、富有爭議的人物。這七段文字、這七個與馬云僅有數面之緣、數次交談的媒體人,也不可能“幫”你認識一個所謂真實的馬云,他們只是從他們的接觸、從他們的角度,說了他們感受到的。圈里有句名言,“立場即真相”,你看到什么樣的馬云、什么樣的阿里,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你愿意看到什么樣的馬云、什么樣的阿里。
標題說“與馬云的‘七面之緣’”,是虛指,代指這七位作者不同的視角。
爭議先且不論,在商言商,此刻、當下,50歲的馬云、15歲的阿里巴巴,走到了其生涯的巔峰時刻,值得祝賀。至于阿里與馬云能不能翻過這巔峰,見到更新更美更廣闊的景象從而再度躍攀、而不是沿著坡線一路往下,想必馬云與阿里團隊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壓力與緊迫感。所以,此時旁觀者與評論家不妨放下指點與教學之心,單純祝賀這群在過往15年創造了杰出商業成績的互聯網人吧。
創投分享會要感謝以下七位(前)媒體人:尹生、林濤、陽淼、沈威風、王長勝、丁偉、李翔的聯袂出場。
2006年,登上江湖盟主之前,馬云最后的快意恩仇
文/尹生(前福布斯中文網副主編)
最近,我仔細回憶了對馬云的三次正式采訪,這些采訪集中在2006年的最后幾個月,合起來估計有7、8個小時,采訪最后體現為兩篇文章:《中國企業家》的封面故事《馬云.yahoo.cn》,以及中國企業家網的專稿《馬云談eBay TOM合資:這個案子很古怪》。
即便現在看來,那幾次采訪所發生的時期對阿里巴巴和馬云本人具有重要的意義,用馬云自己的話說,這一年(即從接受雅虎10億美元投資,到接受采訪的一年間),是“阿里巴巴創業以來最艱難的一年”。
我的理解,他指的不僅是整合過程本身常有的磨合挑戰,還包括圍繞這筆投資的各種不同說法,比如有的媒體將這次融資過程說成是阿里巴巴被雅虎收購——實際上即便到了今天,圍繞阿里是否應該從雅虎拿這筆錢的爭論也仍然存在。
但我認為他的所指更多的是競爭環境,以及他所追求的夢想與環境的沖突。“群毆”,這是他的形容:阿里不但要面對和3721、慧聰等的口水戰,還遭受著來自傳統門戶、騰訊的打壓——當淘寶嘗試向商家收費時,騰訊拍拍借機宣布免費三年,這直接導致淘寶放棄了收費,從而最終迫使淘寶走上退而求其次的廣告模式。
總之,那一年,幾乎所有的中國互聯網公司都站到了阿里巴巴的對立面,而他將這種轉變主要歸因于與雅虎的合作,該合作使阿里將自己的鋒芒觸及到搜索、新聞等領域。但是,從客觀上來說,這一年也為阿里巴巴奠定了今天接近兩千億美元估值的帝國的基礎:
B2B領域稱王——雖然在看到谷歌、百度的勢頭后,馬云很快感到了該業務面對的潛在威脅;C2C徹底干趴eBay——正是他的一位同事的一次美國之行讓他感受到了eBay來自消費者端的威脅;支付寶有模有樣——同樣是eBay啟發了他,讓他意識到只有掌控了金融環節,才算最后贏家。
這里的馬云似乎并沒有你今天認為的前瞻性,沒錯,他自己也認為阿里能有當時的格局,完全是對買賣過程的“糊里糊涂”的摸索所得,是對競爭的及時但有前瞻性的反應的結果,而非預先籌劃,他認為那些能夠預先籌劃的通常都很難有好結果。但和大多數我見過的企業家相比,馬云有一個顯著的不同,就是他很少談具體產品和業務,而總是在談未來,談理想,談價值觀,談全球格局。
馬云本人也以此為榮。他說起2001年前后,他和諾基亞CEO在一個歐洲的論壇上有過一次辯論,諾基亞的那位CEO自始至終都在談公司的產品,而這讓他很奇怪,他認為作為一家如此地位的公司的CEO,應該多講講行業的未來,以及公司的管理與引導——那個諾基亞現在已不復存在。
總的來說,2006年的馬云,終于可以不用在類似諾基亞CEO這樣的全球大佬前感到拘謹,從而可以大談特談自己的未來觀。而同時,這一年你也還能見到那個登上江湖盟主之前的俠客馬云最后的快意恩仇與不加掩飾的勃勃野心。有兩件小事為證:
在第一次的采訪中,面對《中國企業家》當時的總編輯牛文文和我,以及其他同事,他居然說著說著就跳上了桌子,盤腿而坐,有時一口氣要說上十分鐘。另一次是在就eBay TOM合并接受采訪后,由于文章影響巨大,他發來短信,說我們不應該將文章發表,因為他最近一直在努力淡出江湖,不過當我說“江湖未定,你如何能退”后,他也欣然稱是。
2006年,馬云說,“五年以后,如果阿里在全球還活著,要做到最好”,他基本做到了,盡管還面臨一些局部挑戰,比如假貨和商家成本問題。他說,“教育、農業、環保,這三個是我要做的”,他基本都在做了。他也開始做一些當時認為不會做的,比如電影和游戲。也有當時努力想做的,至今也仍然沒有做好,比如搜索——這是他引入雅虎的主要動機,也可能關系到阿里帝國的未來堅固程度。
他要將阿里巴巴帶往何方?這個問題的答案仍然可以從2006年的馬云那里找到蛛絲馬跡。“全世界最佳的商業模式是國家,國家的商業模式是全世界收稅的。”他在那時說。
只不過,在全球范圍和從古至今,治理良好的國家也只是少數。
馬云最讓我難忘的
文/林濤(前《中國企業家》雜志高級記者)
不管樂不樂意,馬云戴上了這頂“中國首富”帽子,歷史上,這頂帽子油光水滑,而且沉得要命,丁磊、陳天橋戴了一年就滑了,黃光裕更是……誰讓他總留個光頭。
但接下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說,那些當年一起拎著錄音筆采訪屌絲馬云的媒體屌絲,居然也一下子身家千萬或準千萬了,因為他們在五六年前變成了阿里人。
當然,這些來自中國第一公關團隊的朋友鐵定一臉痛苦狀,態度誠懇地開導價值觀庸俗的親們:改善生活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每次賣股票前都要四處求人借錢用來買股,發愁;還有那個稅好可怕,真的好發愁……每一次,我都默默把這樣的對話轉給優酷的朋友,希望也讓他們能開心一些。
所以,要問馬云是不是好老板,是不是員工眼里的神?他媽的,當然是!把一家在很多年里被當做蝦米的公司做成了中國最賺錢的互聯網公司,全球互聯網公司市值第三,外戰弄殘了eBay,內戰把百度、騰訊擋在在電商圈外徘徊好幾年,員工股票年年分,幾年時間就在東廠、西廠培養出成百上千土壕群,想不把老板當神膜拜也難。
客戶第一爽、員工第二爽、股東第三爽,阿里上市,三方面終于都爽到了。
不過,我接下來要說的也不是這個,我想說,雖然這些年圍繞馬云身上的爭議不斷,馬云額頭上也被人貼上神、盜、俠、仙各類標簽,我的一位著名自媒體朋友更是始終對馬云耿耿于懷,指責他蠱惑人心。但是,除去那些怪力亂神,把阿里從小做大,如此多的強人為其所用,在高瞻遠矚之外,馬云身上的“人”味才給我留下最深印象。
所以,我要講的不是馬云這個神,而是當年采訪馬云時體會到的幾個“人情”片段。
2006年,我第一次跟馬云打交道是因為寫一篇華誼兄弟的稿件采訪,當時馬云個人投資了華誼兄弟,拿到馬云號碼后,我用座機撥通了馬云手機,“我是中國企業家雜志……,想跟你聊聊王中軍……”大概聊了10多分鐘,馬云那邊的信號突然中斷,因為主要的幾個問題已經得到解答,所以我沒有再打過去,而是開始準備寫稿。過了20分鐘,電話突然響了,馬云打回來,“對不起,剛才在地下,信號斷了……”又聊了幾分鐘,馬云掛斷了電話。做記者這些年采訪過眾多CEO,馬云的這個電話就給我的印象最深,電話斷掉能夠主動打回來已屬不易,更難的是,一個從未打過交道的記者打過來電話,他能夠記住對方名字,再通過雜志社的總機轉接分機……要知道當時的馬云因為收購雅虎中國已經躋身中國互聯網頂級大佬行列,這種誠懇和尊重對一名屌絲記者而言,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如沐春風”啊。
2007年之后,馬云如日中天,甚至有兩年時間里,他公開宣稱不再見記者。不過,2008年底,我得到單獨和他前往日本的機會,那一次,他去日本見孫正義,同時拜訪日本經營之圣稻盛和夫,在京都,我和當時阿里巴巴日本負責人孫炯去馬云所住酒店匯合,馬云很快就出來了,沒有隨從助理,他自己拎著箱子去前臺辦退房,與稻盛和夫對話之后,我們一起坐新干線去東京,一路上馬云談興甚濃,從我的朋友杰克韋爾奇,到華誼兄弟要出個新片,再到自己可以如何輕易打掉百度多少市值,不過,這些細節我已經全都不記得了。我記得的是,到東京后,天開始下雨,馬云和我一起排長隊在雨中等出租車,好不容易等到了車,排在我前面的馬云突然回過頭說,你第一次來東京吧,然后讓我先上車,自己到車前告訴司機我所住的酒店(當時雜志社屬于自掏路費,所以訂的酒店和馬云不在一起),于是,我記住了一幕,在東京地鐵站外,馬云站在雨中笑嘻嘻跟我招手告別,說一句明天見。
再后來,每次見到馬云都覺得他老得好快,他辦公室里的大寶劍也換成了高爾夫球桿,過去,跟高管開會時馬云總會不時舞起這把大寶劍唬人一跳。
都知道金庸武俠對馬云影響深遠,馬云身上有郭靖的俠、令狐沖的義,楊過的狂、黃蓉的邪,不過馬云更向往地是風清揚的仙,負手站在半山腰,不用下場與人動手,僅教了令狐沖九招劍法就成就了傳奇,只是,小說中的仙終究只存于想象,現實中強求則必然跑偏,于是馬云的幾次風波都與尋仙問道相關。其實,敏感、睿智、狡猾、大話、遠見、冷酷、搞怪、好勝……這些都是馬云,可我,偏偏最記得的卻是一個追回來的電話、一次等車的片段。
他有戲劇情懷
文/陽淼(山寨發布會創始人)
我記得2011年4月的時候,央視焦點訪談做了一期節目,節目名字叫《網購——想說愛你不容易》,內容卻是圍繞著淘寶的一個消費者購買到假貨后的維權過程制作。
馬云很激動,節目剛播出,就借著淘寶八周年的契機,從全國各地請了幾十個記者到淘寶溝通。他一上場就又是出口成章:“打假是為了打假貨,還是為了打淘寶?是為了打網購,還是為了打淘寶?淘寶沒有往肉里加過瘦肉精,也沒往牛奶里加過三聚氰胺。”
雖然央視節目做得很認真,但把網購和淘寶、淘寶和假貨放在一起說,的確邏輯上沒那么強。加上馬云讓淘寶官方準備了大量數據,說明淘寶在下架假貨、消費者維權方面做的工作很扎實,也的確很有說服力。在場記者很多都覺得,指哪兒打哪兒的央視這回要吃癟。
所以在媒體提問時,我就用了一個很有“英雄主義情懷”的開頭:“馬總,首先以個人身份向您致敬,為了您敢于以一介民營企業家的身份,向中國最大最壟斷的媒體開炮……”,全場哄然。馬云也哈哈大笑。
發布會結束后我去洗手間,回到采訪間時發現記者們圍成密密麻麻的一堆,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咋回事的時候,就聽周圍有人說回來了回來了,人群里又有個聲音說哪里哪里,然后記者們散開一條通道,露出中間被圍住的馬云。
他邁著大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就緊緊握住我,連聲說感謝感謝感謝。我也回握回去,說理解理解理解,淘寶就是您的親兒子,誰聽到兒子這么被人說也不好受。他笑得更開心了。
后來想起來,他之所以這么激動,也不是我們寫了多客觀公正的稿子,而是在現場時,那種營造得比較有沖突性有悲情的氣氛感染到了他自己。以前央視點名批評互聯網企業,基本上后果都是股價大跌、被批評者道歉整改,所以他在開這個發布會時應該也有過擔心。而在記者們開始發問后,他應該就放下了這份擔憂。
馬云是個很有戲劇情懷的人,喜歡把生活里的一些事處理得比較有戲劇性,也期待或者說推動這種戲劇性的發生。
穿越者?
文/沈威風(財經作家,曾經任職于《經濟觀察報》,出版有《淘寶網:倒立者贏!》與《商業兇猛 創業有毒》等作品)
在我認識馬云的時候,他已經是個成功的企業家——這是我職業生涯的一大遺憾,我入行足夠早,很可惜在阿里巴巴還被認為是騙子、馬云還被認為是瘋子的年代,我光顧著采訪當時光鮮亮麗的三大門戶。我的同事去過一次阿里巴巴的發布會,回來跟我說,這公司真能忽悠。
在我認識馬云的時候,他還僅僅是一個挺成功的企業家。如果成功也分成十級的話,這個當口的他正在九點九級的檻上,而那會兒大概也就是六級成功。當時市面上只有一本叫《誰認識馬云》的書在熱賣,而今天據說每個月都會有一本關于他的新書推出市場。
但是屈指算算,也將近七八年的光景了。這期間我看著淘寶慢慢做起來,然后突然有一天就變得很大很大,特別賺錢。我看著阿里巴巴在香港上市,股價來回波動,然后突然有一天它就退市了——B2B業務從集團的奶牛,慢慢變得不那么引人注意。我看著支付寶業務從淘寶的一個業務板塊,到變成獨立公司,到現在,這個獨立于阿里巴巴集團之外的小微金融集團顯現出了無限的可能性,而那個在我印象中講話很溫柔的彭蕾,從HR老大變成了金融集團的掌門人。我看著這家公司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遙遠,越來越難以描摹,也正在經歷越來越多的非難和磨礪。不過馬云一直都沒有變過。
有意思的是,除了第一次因為寫作《淘寶網,倒立者贏》這本書,正兒八經地采訪過馬云兩個小時之外,其他時候的見面再也沒有過正式的采訪。有時候會聊天,當然主要是他手舞足蹈地講,我正襟危坐地聽。在放松的狀態下,他一直都很沒有坐相,直接脫了鞋躺沙發上,突然蹦起來拿把劍擺起招式來,同時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說。說他最近旅行的見聞,說外界關心的問題,說他被誤解時候的委屈,說小時候被父親打卻始終不會流眼淚……甚至有一次,他在飛機上編了一個關于太極的故事,興沖沖地說給我聽。在一個武俠的故事里,貫穿很多商業的邏輯和思考,非常有畫面感的一個故事,他希望我能把它寫出來,但是幾年過去了,我始終沒有能夠完成這個任務,而華誼拍的那個電影,很顯然也是令人失望的。
所以在我的眼里,他一直有點像彼得潘,做了一個關于未來的夢,然后慢慢地這個夢在變成現實。很多年前,彭蕾就對我說過一句話,“馬云是負責在天上飛的,我們是負責在地上跑的。我們盡量跑得足夠快,以免拉住他的腳步。”我問她,你們不怕他過于天馬行空嗎?她就微笑,說他總是對的。
當然不是,馬云做錯過很多事。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錯誤都沒有動搖根本,在大方向上,他準確得令人吃驚。關于這個問題,我倒是問過馬云。記憶里他胡扯了一通直覺和一堆神秘主義的答案。對了,這位仁兄對于怪力亂神總是沒有免疫力,所以近些年出名的僧道兩界名人常常會和他扯上關系。外界常常因此苛求他,認為他不應該和這些人攪合在一起。我卻覺得他因此而顯得更有趣,人還不能有點愛好了?
或許因為我們這些年再沒有過正經的談話,所以我沒辦法再寫出那些馬云關于企業運作和商業思考的真知灼見的文章。但是幾年前他說過的兩句話,今天回想起來,格外記憶深刻。有一次我問他,你為什么說企業要越做越小?他回答說,因為當你的夢想越來越大,企業就變得越來越小了。對話發生在五年前,我今天看到阿里的巨大版圖,對比馬云寫給投資人的信,似乎有點相信了。
更早之前,我問了他一個很挫的問題,你希望未來的淘寶是什么樣的?他說,我不知道它的未來應該是什么樣的,我希望它能變成一個怪物,一個超乎我想象的東西。
最近總有人問我馬云會不會成為首富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總不習慣把他和財富聯系在一起。或許他有揮金如土的一面,但我看到的,總是他盡力讓自己活得更有趣一些,更有價值一些。我也不想用一些更正面的詞來形容他,從我的視線里,他是一個能力更大因此責任更大的普通人。而阿里巴巴也不一定是一個偉大的公司,大公司該有的毛病如今在阿里的身上也清晰可見。IPO之后如何保持這家企業前進的動力,甚至是我擔憂的一個話題。但是淘寶和支付寶的出現,讓我們的生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各行各業,各色人等,商業、制造乃至社會,都會因此而發生一些變革。
這個變化本身很偉大。
有朋友看了一些穿越小說,跑來跟我說,覺不覺得馬云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利用經濟手段,撬動了社會的改變?我覺得這是關于E.T.馬云之外最有趣的解釋:穿越者馬云。
離馬云越近,越不會把他當神
文/王長勝(自媒體人)
從第一次正式專訪馬云至今,差不多五年了,其間近距離采訪或者聊天大概六七次,能寫的大都寫在當年的文章里了,不能寫的現在還是不能寫。
這幾天,微信朋友圈里到處都是關于馬云和阿里的雞湯文章,很多情節都是張冠李戴或杜撰想象,過陣子換個企業家按上又是一鍋新雞湯。總之,就是要把馬云生生造成一個神,成王敗寇思維,一直影響著中國人,商業領域也不能幸免。
一定會有人以為,是阿里公關幫馬云造神,怎么可能?在阿里人自己眼里,馬云一點都不神:不神秘、不神經、不神奇、不神通、不神道。拋開身價和企業不談,他就是一個特別特別普通的人,不裝逼,沒架子。這么說,還是不能理解,我隨便舉幾個例子吧。
有一次,馬云在阿里濱江園區(阿里B2B所在地)參加發布會,阿里的公關們都集中在一個臨時會議室辦公,發布會結束后我賴著沒走,馬云突然走進來聊天,沒有空座位,他自己就順手扯了個箱子坐上去了。
還有一次,馬云在華星創業大廈(以前的淘寶網所在地)參加發布會,臨時被我逮到做個專訪,馬云的辦公室也不在這里,公關也不知道,也沒有人提前安排個辦公室,他就近隨手推開了一個辦公室的門。(這是十八羅漢之一、阿里高級副總裁戴珊的辦公室,我認識的幾個阿里高管的辦公室都是經常半開著,從來不上鎖。)一會戴珊回來了,馬云抬頭問你用嗎,你要不用我在這聊會天。戴珊說你聊吧,就出去了。
總之,離他越近,越不會把他當神,你若去問阿里的人,誰也沒把他當神。或者看看馬云的助理陳偉寫的書,《這才是馬云》和補充篇《這還是馬云》,根本就沒有一點神話的跡象。
此刻,飛機正在穿越一望無際、冰雪覆蓋的北冰洋,飛往紐約參加阿里巴巴上市的敲鐘儀式。據我所知,這個儀式不同于其他公司上市整的那一套,一點不造神,特別像普通人。我只能說這么多了,到時候,大家就會見證了。
馬云最應該看的三本書
文/丁偉(《彭博商業周刊》中文版副主編)
1. 《波諾談波諾》。U2主唱、著名公益人士及科技投資家波諾在這本訪談自傳中說,“名人效應很愚蠢,但這是一種貨幣,你得充滿智慧地使用它...”“我愿意被利用,這正是我做的交易。我會和任何人一起走出去,出現在公眾視野里,但我不是個便宜的約會對象。我知道我正在被利用,而這一切都有個代價…”或許馬云對這些文字會有共鳴。
2. 《商人為什么需要哲學》。客觀主義女哲學家、格林斯潘的導師安·蘭德為被質疑和詆毀的企業家辯護:“誰是道德論的最大受害者?是你們商人。你們的規模越大,在道德上你們就越糟糕。”馬云看了肯定很受安慰:“財富創造者總是以一個愛人的激情、一個改革者的熱情、一個圣人的奉獻、一個受難者的忍耐致力于他的事業。他充滿皺紋的前額和資產負債表是世人了解的唯一證據...”
他也會想一下蘭德夫人的提議:如果商業由利他主義者經營,將會發生什么?特蕾莎修女做你的公司總裁,你們會生意興隆嗎?
3. 《知性乃道德職責》。美國文學批評家萊昂內爾·特里林寫的一本文集,是20世紀50年代紐約知識分子觀念的縮影。馬云會從中看到自己的成長影子:特里林年輕的時候,并不認為自己屬于那些充滿知性的人群(馬云沒讀過正經大學),相反,“我很依賴直覺;令我引以為榮的是,我具有那種所謂的敏銳素質”。他并不希望獲得知性,因為這不是小說家必備的素質,小說家要求的“僅僅是善于識別行為和動機的敏銳目光和一顆敏感的心”。做互聯網創業、建立生態系統也是這樣。
但后來,經過觀念沖突,“性格和知性之間的特殊紛爭”,“充滿喜悅的饒舌機智”與“道德現實主義”的妥協,特里林從實用主義轉向了超驗主義,認為知性是知識分子公共責任的要求。“我們尋求知性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希望它能為我們生活中的問題帶來答案,而是因為我們相信,知性就是生活……我們熱愛知性,正如我們熱愛美德,這是出于對它們本質的熱愛,同時我們相信,知性只是美德的別名,而且是更為貼切的名稱。”
名人效應、商人哲學、知性美德,是即將上演全球最大IPO、成為中國首富的馬云應該拾級而上的三種境界。
會有多少人想要成為符號“馬云”?
文/李翔(《財經天下》主編)
史蒂夫·喬布斯去世之后,《華爾街日報》不能免俗,發表過一篇《誰會成為下一個喬布斯》的文章。文中提到的人包括美國的馬克·扎克伯格與杰夫·貝佐斯、日本的孫正義和中國大陸的互聯網企業家馬云。當時與今日,喬布斯都已成為公認的傳奇。因此,無論是誰能被媒體稱為下一個史蒂夫·喬布斯,理所當然都應被視為莫大的贊譽。這篇文章自然讓不少人心里有些酸溜溜的,稱馬云就是會搞媒體關系。就像他當年登上《福布斯》雜志的封面一樣。
但是馬云本人卻在不止一個場合表達過,自己不要成為史蒂夫·喬布斯。我記得的就包括,一次在淘寶商城(如今的天貓)修改規則引發“十月圍城”的國內媒體溝通會上;另一次在中國企業家俱樂部的內部活動上。他說喬布斯是個非常孤獨,沒有什么朋友的人。他不要成為喬布斯這樣的人,他想花更多的時間和家人、朋友在一起。
如果不了解馬云講這話的背景,單憑我不要做史蒂夫·喬布斯這樣的人一句話,就足以認定此人在借喬布斯炒作:你以為你是誰啊,還不想成為喬布斯?但如果考慮到 2011 年馬云所經受的“七傷拳”,以及他發布會前在手心畫“忍”字的行為,就可以想到馬云的話其實是發自肺腑。蔡元培在1919年5月9日突然辭去北大校長時,留下的辭職信上寫道:“我倦矣!殺君馬者道旁兒。”馬云想必有同樣的心情。看客的贊揚聲或者辱罵聲,都是能累死騎士和騎士胯下駿馬的。
名滿天下,謗亦隨之。這句話放在今日的馬云身上最為貼切。對馬云和阿里巴巴各種各樣的解釋,各種各樣的推論,其中很多的確讓人啼笑皆非,只能感慨,互聯網這個行業終歸是互聯網分析師的。而行業中人,哪怕是已經位高權重,也只能落得個動輒得咎的輿論處境。當然,這是言論民主化早期發生混亂的必然現象。
經常有人問我有多熟悉馬云。我的回答是我很尊敬他和他所做的事情。阿里巴巴是真正對中國產生改變的公司。要說熟的話,我跟誰誰誰很熟這種話,由一個記者講出來,基本上,你懂的??他自己說,我們彼此相互尊重相互信任。這話我聽到是誠惶誠恐。原因我后面會講到。如果他真視我為可以交談的人,我很榮幸。我自己覺得,可能是他知道我是真的想要了解他在想什么,也沒有持錘者心態——有句話說,手里拿著錘子的人,看什么都像釘子,都想上去敲打幾下。
我第一次跟馬云交談是2008年,在上海四季酒店的大堂,約了跟他一起喝茶。當時也是約了很長時間。我進去的時候隨身帶著一個筆記本,當時阿里巴巴的副總裁王帥(后來是集團 CMO)跟我說:“你還是把這個收起來吧,馬總看到會不高興,講好了不是采訪。”因為2007年阿里巴巴B2B業務在香港上市之后,馬云和阿里巴巴對外宣稱是不接受采訪的。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也確實沒接受過正兒八經的采訪。我當時的老板、《經濟觀察報》的總編輯劉堅說:“我跟馬云開玩笑說,我們看看能不能破一下這個紀錄。”
最打動我的是在 2011年冬天,中國企業家俱樂部組織了一群企業家訪問美國。整個行程快要結束時,楊致遠在斯坦福大學校立美術館里請大家吃飯。因為他是斯坦福大學一個很重要的捐贈人,所以可以做到這點。美術館關上門,一群中國人在里面吃東西,還自帶了茅臺酒。楊致遠開玩笑說,大家喝多了桌子椅子可以隨便砸,最好別動墻上的畫,雖然不是賠不起,但真還挺貴的。中途馬云也來了,他當時常住美國。
那次飯局上,新浪的CEO曹國偉上臺講話時說,他那天下午剛剛見過有互聯網女皇之稱的瑪麗·米克爾。瑪麗·米克爾對他說,人們都知道楊致遠創辦了一家偉大的互聯網公司雅虎,卻往往忽視了他還促成了對另一家偉大的互聯網公司阿里巴巴的投資。接著馬云就上場發表了一個非常打動人的演講。他在其中提到中國自古商人不能善終,提到2011年的七傷拳。聽者無不動容。
2011年馬云開了三次新聞發布會,我參加過支付寶股權轉移風波后的那次。發布會后,我跟著《中國企業家》的李岷、王長勝一起采訪馬云。他們后來做了一個封面。我感覺當時馬云的情緒的確不是太好,因此講話也比較無顧忌,活靈活現。后來他自己也說,是有波動。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談到孫正義時說:孫正義這小子,你要想從他手里拿一點股份回來,比從雌老虎嘴里拔牙還要困難。
馬云這個人一貫很會講話,經常妙語連篇。《華爾街日報》說他雄辯無敵。比如在 2011 年淘寶商城修改規則引發風波之后的發布會上,他說:“有人說我們調高商城收費是為了拿這個錢去買下雅虎,還計算出一個數字,說是可以借此收到40億人民幣,但你們知道雅虎值多少錢么?現在是市值兩百億美元!我靠收這點錢,什么時候才能買下雅虎?”如果能放開來談,他的語言一貫是這個風格。這也是構成他個人魅力的一個很重要元素。阿里巴巴開發布會之前,基本不會告訴記者馬云是否會參加。從我個人來講,如果知道馬云會參加發布會并且講話回答問題,我一定會去杭州聽一下。
我對馬云的評價很高。但是我認為自己從沒有以媒體的口吻來談論我對馬云的看法,每次我都會說,我認為怎樣怎樣,都是以我個人的名義。我一直有一個觀點是,過去幾十年,中國進步最快的其實是在商業領域。舉一個例子,有一次我跟老上司劉堅一起去南京見蘇寧的董事長張近東,張近東回憶說,他第一次和劉堅見面,是蘇寧想要在北京開店。一晃這么幾年過去,蘇寧已經是中國最大的民營企業之一了,而《經濟觀察報》的增長速度又有多快?
另一件讓我個人受刺激比較深的是支付寶股權轉移事件。這件事當時在全球范圍內的商業新聞中也算一樁大事。因為其中涉及的三家公司雅虎、軟銀和阿里巴巴都很受人關注。但是中國的商業記者卻是沒有能力去操作這樣的題目的。里面涉及到了跨國資源的整合和跨國采訪的問題。中國的媒體基本沒有能力完成這樣的操作。也就是說,阿里巴巴早就跑到了前面。我們是沒有能力來報道這家公司的一些事情的。
中國現在已經是全球 GDP 第二的經濟超級大國。但試問一句,這個國家超過13 億的人口中,各個領域中有多少人是可以站在全球舞臺上和同領域里的頂尖人物交流過招,并且被承認的?標準不同,每個人心里會有不同的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人數一定極少,而馬云一定在其中。
回到文章開頭。馬云說他不想成為喬布斯,我不知道如果設身處地去想,會有多少人想要成為“馬云”。反正我不想。從一些言論來看,馬云也不想。他接受《中國企業家》采訪時說,“馬云”只是一件袈裟,披上它就變成了“馬云”。“馬云”是一個符號,一個有人愛也有人恨而且恨之入骨的人。做這樣一個人心理承受能力要很好。我希望的是,馬云不要被“馬云”綁架了,那樣會累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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