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yi)和園東(dong)門的(de)一邊(bian)，隱藏在(zai)民居院落中(zhong)的(de)一座建(jian)筑(zhu)，猶如一處(chu)世(shi)外桃源。秋天(tian)的(de)陽光灑(sa)在(zai)青磚紅門上，讓人有(you)種時(shi)空交(jiao)錯的(de)錯覺，頗(po)有(you)幾分遺世(shi)獨立的(de)意味。
但坐在(zai)這里(li)的柳傳(chuan)志，足夠“接(jie)地氣”。11月24日，柳傳(chuan)志和10位(wei)知名互聯網創業者(zhe)與知名媒體(ti)人參(can)加的閉(bi)門會議在(zai)這里(li)進行，聯想(xiang)控(kong)股董事長、聯想(xiang)集(ji)團(tuan)創始人柳傳(chuan)志和大家探(tan)討一些他(ta)關心的“新問(wen)題”。聊到深處，柳傳(chuan)志還拿起手(shou)中(zhong)的筆一邊記錄著。
剛(gang)(gang)入七旬的(de)柳(liu)傳志對新興商業(ye)趨勢十分敏感。在聯(lian)想(xiang)控股(gu)剛(gang)(gang)剛(gang)(gang)開通的(de)“聯(lian)想(xiang)控股(gu)微空間”上，他提到(dao)自己聽“羅輯思維”頗有感觸，這人能從“泡(pao)妞”愣(leng)是聯(lian)想(xiang)到(dao)“互聯(lian)網思維”的(de)大幅度跳躍令他叫絕，恨不(bu)得想(xiang)一起(qi)討(tao)論。
讓外界驚訝的是，在(zai)和網友互動(dong)中，他向(xiang)網友提出的第(di)一個問題是“大(da)家為什(shen)(shen)么喜(xi)歡看(kan)《小時代》？這部(bu)電(dian)影好(hao)在(zai)哪里(li)？什(shen)(shen)么地方打動(dong)了大(da)家？”
“各位千萬別(bie)因為我(wo)歲數大就(jiu)跟我(wo)客(ke)氣。”在討(tao)論現場(chang)，柳傳志指著坐在對面的羅振宇對在場(chang)人士(shi)說，“你們可以叫(jiao)他羅胖子(zi)，那也可以叫(jiao)我(wo)柳老頭(tou)兒。”
“被破產”的(de)煩惱
一(yi)開場，柳傳志先講起(qi)了(le)自己最近的兩個煩惱。
一個是不久前聯想控股(gu)投(tou)資的核心資產(chan)神州租(zu)車(che)成功上(shang)市，聯想控股(gu)總裁朱立南出來講了(le)一番話(hua)，很透徹，聯想控股(gu)公關部(bu)的同事也很努(nu)力地(di)傳播，柳傳志拿著手機就(jiu)在微(wei)信(xin)朋友圈等著看，可偏偏沒人把(ba)朱立南的講話(hua)轉(zhuan)發上(shang)來。
另一(yi)個是(shi)，11月17日，柳(liu)傳志(zhi)在微信上(shang)突然(ran)看見一(yi)條(tiao)假(jia)消息，但把自己嚇了(le)一(yi)跳。“標題是(shi)說‘聯想破產(chan)了(le)’，然(ran)后(hou)說一(yi)個曾經顯赫一(yi)時的(de)龐然(ran)大物，一(yi)夜之(zhi)間轟然(ran)倒塌(ta)，柳(liu)傳志(zhi)哭了(le)，為他在戰略(lve)上(shang)做的(de)錯誤付出了(le)慘痛的(de)代價等(deng)等(deng)，這造謠有點太……，關鍵(jian)是(shi)后(hou)面還有長篇大論的(de)分析我們為什么破產(chan)。”
事實上，就(jiu)在11月中旬，聯想剛剛開(kai)過董事會(hui)業績(ji)發布會(hui)，聯想第三(san)季(ji)度業績(ji)特別突出(chu)，不(bu)僅凈利(li)潤又創了(le)新高，市場占有(you)率也大幅度擴大。
柳傳(chuan)志接(jie)著舉(ju)例，“不久(jiu)前的(de)(de)APEC上，我看見(jian)楊(yang)元慶(聯(lian)(lian)想(xiang)集(ji)(ji)團(tuan)(tuan)董事長兼(jian)首席執行(xing)官)還被選為中國的(de)(de)跨國公司代表(biao)講話，這件(jian)事最起碼證明聯(lian)(lian)想(xiang)集(ji)(ji)團(tuan)(tuan)不會(hui)垮(kua)，那怎(zen)么會(hui)有這個(傳(chuan)言)呢(ni)？我想(xiang)聯(lian)(lian)想(xiang)集(ji)(ji)團(tuan)(tuan)的(de)(de)同事也(ye)得好好反思。”
這讓柳(liu)傳志有(you)(you)些感慨：做一個企業(ye)真的建立品牌有(you)(you)兩件事(shi)，一個是(shi)把自己的活干(gan)好(hao)，二是(shi)得讓人(ren)家知道(dao)(dao)你有(you)(you)好(hao)東西。“你現在光知道(dao)(dao)自己怎么去表達，但是(shi)方法(fa)不(bu)對，人(ren)家還照樣不(bu)知道(dao)(dao)，所以讓更(geng)多人(ren)都知道(dao)(dao)，這個確實(shi)學問挺大。”
做(zuo)沒有家族的家族企業(ye)
聯想老了嗎？
從聯想集團的業(ye)績看，聯想仍保持著逆市增長態勢。
聯想集團截至2014年(nian)9月30日的2015財年(nian)第(di)二季度財報顯示，其(qi)智能手機(ji)、個(ge)人(ren)(ren)電(dian)腦(nao)(nao)及平(ping)板電(dian)腦(nao)(nao)的總銷量創新高達3560萬臺(tai)，全球個(ge)人(ren)(ren)電(dian)腦(nao)(nao)市場份(fen)額近20%，提(ti)前完(wan)成此前設定(ding)的兩年(nian)目標。此外，隨著對IBMX86服務(wu)器(qi)業務(wu)和(he)摩托羅拉移(yi)動并購的完(wan)成，聯想已經躍居(ju)全球第(di)三大和(he)中國第(di)一大服務(wu)器(qi)廠(chang)商(shang)，以及全球第(di)三大手機(ji)廠(chang)商(shang)。
從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系投資(zi)(zi)布局(ju)來看(kan)，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控(kong)(kong)股的(de)君聯(lian)資(zi)(zi)本和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之(zhi)星孵化(hua)器投資(zi)(zi)與(yu)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集團(tuan)的(de)樂基金(jin)聯(lian)合投資(zi)(zi)項目——樂逗游(you)戲(xi)今年成功登陸資(zi)(zi)本市(shi)場之(zhi)后，實現了大(da)約(yue)70~80倍的(de)回報(bao)；而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集團(tuan)的(de)母公司(si)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控(kong)(kong)股，今年9月(yue)戰略投資(zi)(zi)的(de)神州租車也正式在(zai)(zai)港掛(gua)牌，11月(yue)24日，公司(si)市(shi)值(zhi)超過300億(yi)港元。此(ci)外(wai)，聯(lian)想(xiang)(xiang)(xiang)控(kong)(kong)股在(zai)(zai)現代農業、消費與(yu)現代服務、互(hu)聯(lian)網金(jin)融等熱門(men)領域(yu)也早(zao)已展開布局(ju)。
但一個不得不承認的(de)現實是，聯(lian)想集團的(de)傳統PC市(shi)(shi)場(chang)份額盡管早已(yi)(yi)居全球(qiu)市(shi)(shi)場(chang)首位，但從行業(ye)(ye)整體發(fa)展趨勢來(lai)看，整個傳統PC銷(xiao)量(liang)已(yi)(yi)多個季度下滑；而在智能手機(ji)(ji)、平板電腦(nao)領(ling)域，以(yi)黑馬姿(zi)態殺入(ru)的(de)小(xiao)米(mi)正在用“互聯(lian)網思維”顛覆傳統手機(ji)(ji)行業(ye)(ye)，如果不是算(suan)上(shang)摩托羅拉(la)的(de)手機(ji)(ji)市(shi)(shi)場(chang)份額，聯(lian)想手機(ji)(ji)的(de)市(shi)(shi)場(chang)份額已(yi)(yi)經被小(xiao)米(mi)超越。
面對外界提出的“聯想(xiang)是(shi)(shi)(shi)不是(shi)(shi)(shi)老(lao)了(le)”的疑問，柳傳志的回應是(shi)(shi)(shi)，一個企業的領導人、一把手(shou)永遠(yuan)是(shi)(shi)(shi)企業成敗(bai)的最關鍵(jian)因素，其中，一是(shi)(shi)(shi)要(yao)(yao)有(you)不停往上(shang)奔(ben)的要(yao)(yao)求和勁頭(tou)，二(er)是(shi)(shi)(shi)要(yao)(yao)有(you)堅韌不拔的意志，“咬(yao)定青(qing)山不放(fang)松”，三是(shi)(shi)(shi)要(yao)(yao)有(you)較強的學習能力。
如果(guo)把上述幾條與(yu)楊元(yuan)慶對應(ying)，柳傳志評價，上進心要往上奔，給自己樹(shu)立越(yue)來越(yue)高的目標，這點楊元(yuan)慶是(shi)肯定(ding)符合的。
第(di)二條是楊元(yuan)慶(qing)的(de)(de)特強(qiang)項，特別是當打了(le)敗仗(zhang)以后，咬(yao)著牙還(huan)能(neng)往上(shang)再沖。“1994年的(de)(de)時(shi)候(hou)，外國(guo)企業(ye)全都(dou)進中國(guo)了(le)，我們被打得潰不(bu)成軍(jun)。”當時(shi)，柳(liu)傳志成立微機事業(ye)部，任命(ming)29歲(sui)的(de)(de)楊元(yuan)慶(qing)為(wei)總經(jing)理，“在(zai)這些年與(yu)外國(guo)企業(ye)在(zai)中國(guo)的(de)(de)競爭中，多(duo)(duo)次(ci)沉(chen)沉(chen)浮浮，2000年楊元(yuan)慶(qing)還(huan)多(duo)(duo)元(yuan)化搞(gao)了(le)FM365網，這些都(dou)失敗了(le)，有(you)幾次(ci)都(dou)掉到水底下，但是他(ta)能(neng)咬(yao)牙上(shang)來。”
關于第(di)三點學習能力，柳(liu)傳志舉例，楊元(yuan)慶(qing)以(yi)前(qian)一(yi)說(shuo)(shuo)話就(jiu)臉紅，是(shi)(shi)白(bai)面書生型，“今天你(ni)們跟楊元(yuan)慶(qing)再聊聊天，他跟外(wai)國人用英語談話的(de)時(shi)候，順口就(jiu)能先說(shuo)(shuo)一(yi)個笑話做開場(chang)白(bai)，這種學習和企業管理不是(shi)(shi)一(yi)回事，但是(shi)(shi)說(shuo)(shuo)明了他敢(gan)迎著最難的(de)事往上(shang)去學。”
“移動互聯網到底會對企業(ye)帶(dai)來多大的影(ying)響？這些事我覺得(de)楊(yang)元慶已經認識(shi)到了。可(ke)能他面(mian)前還是(shi)有(you)很大的難關，有(you)很大的風險，但是(shi)他確實有(you)一輪(lun)部署，后面(mian)這條路是(shi)不是(shi)能夠(gou)闖得(de)開，要看能不能努力(li)。”
“但是(shi)我總體(ti)還是(shi)看好，這是(shi)真話。”柳(liu)傳志說。
在柳傳(chuan)志的(de)腦子里，如何讓企業活得長、活得好，如何打造百年(nian)老店是第一重(zhong)要(yao)的(de)問(wen)題。
“其實百年(nian)老店一個最(zui)大的(de)問題，就是(shi)誰來(lai)當(dang)企(qi)業的(de)主人。”柳傳志(zhi)說，此前聯想集團對IBMPC業務(wu)的(de)并購，給他一個非常強烈的(de)感覺就是(shi)，企(qi)業沒有主人真是(shi)不行。
“我們選(xuan)美國人當(dang)CEO的(de)時候，他做的(de)一(yi)(yi)些短(duan)期(qi)行為(wei)的(de)事就是因為(wei)他就是給自己設定五年(nian)，不肯(ken)做企(qi)業的(de)長遠規(gui)劃，所以(yi)就產生(sheng)了問題。”柳傳志說(shuo)，“百(bai)年(nian)老店(dian)很重要(yao)的(de)一(yi)(yi)點是，需要(yao)有(you)真正的(de)主(zhu)人，聯想要(yao)做一(yi)(yi)個沒有(you)家族的(de)家族企(qi)業。”
“現(xian)在我們(men)來評論歷史(shi)都時間(jian)太短。”柳傳(chuan)志說。
“小(xiao)船(chuan)光(guang)腳(jiao)更好走”
在柳傳志(zhi)的布局里，聯想將(jiang)是(shi)一個(ge)百年老店，現在當然不服老。
他(ta)坦言，因為移動互聯網爆(bao)炸(zha)性(xing)的出現(xian)，各個行業(ye)早晚都會受到(dao)影響(xiang)，甚至產生顛覆性(xing)的改變，這種顛覆對有些地方馬上產生影響(xiang)，讓人(ren)猝死，有的地方會逐(zhu)漸移過去(qu)。
“我(wo)(wo)(wo)舉個簡單的例(li)子，我(wo)(wo)(wo)顛覆不(bu)了我(wo)(wo)(wo)自己，我(wo)(wo)(wo)請別(bie)人顛覆行不(bu)行？移動互聯網的東西，我(wo)(wo)(wo)不(bu)能(neng)同(tong)意說，現在此刻(ke)馬上(shang)一定要(yao)(yao)這(zhe)么做(zuo)的才(cai)能(neng)活，不(bu)這(zhe)么做(zuo)的立(li)刻(ke)就(jiu)要(yao)(yao)死(si)。”柳傳志說。
這正是成立聯(lian)想(xiang)控(kong)(kong)股(gu)的(de)原(yuan)因之一(yi)。2001年聯(lian)想(xiang)系企業組(zu)織(zhi)結構進行調整，聯(lian)想(xiang)控(kong)(kong)股(gu)成為聯(lian)想(xiang)集團的(de)母(mu)公(gong)司(si)，是聯(lian)想(xiang)集團的(de)單一(yi)大股(gu)東。而聯(lian)想(xiang)控(kong)(kong)股(gu)是一(yi)家多(duo)元化的(de)投資(zi)控(kong)(kong)股(gu)公(gong)司(si)，包括“實業”和“投資(zi)”兩個板塊。
實業板塊，是聯想控股對某些行業里的企業進行直接投資，提供增值服務；投資板塊，是聯想控股使用自有資金以及業界其他機構的資金，以旗下兩家獨立投資公司進行運營與管理，其中一家是專事風險投資的(de)君聯資本，另外(wai)一(yi)家(jia)是專事股權投資基金的(de)弘毅投資，待投資周期完畢(bi)后，將所投企業售出后取得回報。
“船(chuan)大(da)(da)難調頭，但是(shi)船(chuan)大(da)(da)了以后你可(ke)以通過投(tou)資生出小船(chuan)來，你可(ke)以把小船(chuan)扶植(zhi)成大(da)(da)船(chuan)，大(da)(da)船(chuan)本身(shen)再逐漸發(fa)生變化，我覺得人只(zhi)要(yao)是(shi)真的(de)弄明白，有(you)(you)這個學習能(neng)力，還要(yao)能(neng)夠組織更有(you)(you)能(neng)力的(de)人，這還能(neng)行，你說(shuo)我不(bu)行了，我還真不(bu)服氣。”柳(liu)傳志說(shuo)。
他以中國互聯網的(de)發展為例，“從2000年到今天，當時最大(da)的(de)是(shi)新浪(lang)，之后(hou)是(shi)搜狐、網易，還沒馬(ma)云、馬(ma)化騰什么事，但(dan)是(shi)后(hou)來在不(bu)斷的(de)總(zong)結中，人(ren)家小船起來了。”
“總體上講，我覺得小船(chuan)光(guang)(guang)腳的(de)更好走，穿(chuan)鞋(xie)的(de)主如果敢把皮(pi)鞋(xie)扔了，我也光(guang)(guang)腳，盡管我的(de)腳嫩點(dian)，走到沙子上疼點(dian)，但(dan)(dan)我可以把皮(pi)鞋(xie)賣(mai)了，拿出錢來，一步一步，弄個草鞋(xie)先穿(chuan)上，最(zui)后(hou)再(zai)光(guang)(guang)腳也可以。錢還(huan)是有(you)用的(de)東(dong)西(xi)，但(dan)(dan)是確(que)實(shi)要有(you)一個敢于否定自己的(de)心態。”
不久前，聯想(xiang)控股宣(xuan)布(bu)投資主打三(san)農服務(wu)的(de)“小船”翼龍貸。柳傳(chuan)志(zhi)評價(jia)說，翼龍貸是用互聯網的(de)方式，到農村去(qu)，未(wei)來會和聯想(xiang)控股高級(ji)副(fu)總裁陳紹鵬的(de)農業配(pei)合。
“成(cheng)不(bu)(bu)成(cheng)功真(zhen)不(bu)(bu)知道(dao)，你(ni)(ni)不(bu)(bu)見得買什么(me)都(dou)成(cheng)功，但是你(ni)(ni)覺(jue)得不(bu)(bu)錯的企(qi)業，可(ke)以在B輪C輪進行投資，除了有眼光外，還(huan)得看(kan)這(zhe)(zhe)個(ge)(ge)企(qi)業的負(fu)責人(ren)，他到底思路(lu)如(ru)何。我有了這(zhe)(zhe)種想法，我就敢試(shi)。”因此，在柳(liu)傳志看(kan)來，互聯(lian)網思維(wei)不(bu)(bu)管怎么(me)樣，確實(shi)要勇于(yu)去(qu)闖去(qu)試(shi)，最后總結成(cheng)功的規律(lv)。但難(nan)點在于(yu)，“資本補貼很(hen)容易，燒(shao)錢(qian)，補貼完(wan)了以后能不(bu)(bu)能成(cheng)為(wei)一個(ge)(ge)正向的盈利模式，這(zhe)(zhe)是個(ge)(ge)難(nan)點。”柳(liu)傳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