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場(chang)猝不及(ji)防的大(da)火，北京長(chang)峰醫(yi)院這家早已登(deng)陸“新三板”卻鮮有人知的醫(yi)院進入公眾視野。
根據4月19日中午北(bei)京(jing)市人民政府新(xin)聞(wen)辦公室的通報，前(qian)一天北(bei)京(jing)長(chang)峰醫院(yuan)的火(huo)災，“系由醫院(yuan)住院(yuan)部內部改造施(shi)工作業(ye)過程(cheng)中產生的火(huo)花引燃(ran)現場可(ke)燃(ran)涂料的揮發(fa)物所致”。
根據官方公布的信息，這場大(da)火(huo)已導(dao)致29人遇難，包(bao)括26名(ming)住院患者、1名(ming)護士、1名(ming)護工、1名(ming)患者家屬。其中，絕大(da)部(bu)分(fen)為行(xing)動不便的老年人，部(bu)分(fen)還(huan)是(shi)正在(zai)接受臨終關懷者。
按照中國(guo)的(de)火(huo)災(zai)等級評定標準——造(zao)成3人以(yi)上30人以(yi)下死亡(wang)，已(yi)經屬于重(zhong)(zhong)大火(huo)災(zai)，僅(jin)次于最高別(bie)的(de)“特(te)大重(zhong)(zhong)大火(huo)災(zai)”——指造(zao)成30人以(yi)上死亡(wang)，或者(zhe)100人以(yi)上重(zhong)(zhong)傷，或者(zhe)1億(yi)元以(yi)上直(zhi)接財產損失(shi)的(de)火(huo)災(zai)。
此次事(shi)件中，北京(jing)長峰醫(yi)院院長王某(mou)(mou)玲（女(nv)，44歲）、副院長汪某(mou)(mou)（女(nv)，37歲）、總務科主任王某(mou)(mou)陽（男(nan)(nan)，50歲），施(shi)工公司負(fu)責(ze)人(ren)王某(mou)(mou)峰（男(nan)(nan)，47歲）、現場施(shi)工人(ren)員程(cheng)某(mou)(mou)君（男(nan)(nan)，33歲）等12人(ren)，被認(ren)定涉(she)嫌(xian)重大責(ze)任事(shi)故罪(zui)，已(yi)被公安(an)機關(guan)依法刑事(shi)拘留。
通(tong)報顯(xian)示，失(shi)火的(de)大樓(lou)，主要收(shou)治危重患者。目前醫(yi)院仍有留院治療者78人，均妥善安置(zhi)在北京長(chang)峰醫(yi)院西(xi)樓(lou)。
案件(jian)仍(reng)在進(jin)一步工作中。
緊接(jie)著(zhu)，中(zhong)國非公(gong)立醫(yi)療機(ji)構協會(hui)發公(gong)告正式(shi)宣布“取消北京(jing)長峰醫(yi)院(yuan)會(hui)員(yuan)(yuan)會(hui)籍”“免去(qu)北京(jing)長峰醫(yi)院(yuan)法定代表人、董事(shi)長汪文杰有關(guan)協會(hui)理(li)事(shi)、血管瘤(liu)與脈管畸形專(zhuan)業委(wei)員(yuan)(yuan)會(hui)主任委(wei)員(yuan)(yuan)的(de)職務”等處理(li)。
有記者致電(dian)北京長峰醫院(yuan)公眾號上的官(guan)方(fang)客服(fu)電(dian)話，截(jie)至(zhi)發稿未(wei)得(de)到回復，而長峰醫院(yuan)的官(guan)網截(jie)至(zhi)發稿前，已無法(fa)訪(fang)問。
在(zai)其背后，長(chang)峰醫院發(fa)家史及其底(di)色，也越來越受到(dao)關注(zhu)，作為(wei)很早就登陸(lu)“新三板”的社會辦醫長(chang)峰醫院經歷了怎樣的發(fa)展過(guo)程？
長峰醫院是不是莆田系醫院？
“看病不會去那家醫(yi)(yi)院(yuan)。”有醫(yi)(yi)療行(xing)業人士介紹，在優(you)質醫(yi)(yi)療資源云集的北(bei)京，北(bei)京長峰醫(yi)(yi)院(yuan)這(zhe)樣名不見經傳(chuan)的民營(ying)醫(yi)(yi)院(yuan)可以說毫無優(you)勢。
而就是這樣(yang)一家醫(yi)院，在(zai)過去的20多(duo)年里，快(kuai)速崛起。該公司官方公眾號的公開信息顯示，以北(bei)京為(wei)龍(long)頭，長峰醫(yi)院在(zai)上海、廣州(zhou)、成都、長沙等城市都有醫(yi)院、門診。
根據天(tian)眼查(cha)數據，北京長(chang)(chang)峰(feng)醫院(yuan)股(gu)份有(you)(you)限(xian)公司2017年已(yi)經(jing)在新三板上(shang)市，注冊資本1.45億元。法定(ding)代(dai)表人(ren)汪文杰，與深圳清(qing)鴻投資控(kong)股(gu)有(you)(you)限(xian)公司、北京洋瀾投資管理中(zhong)心（有(you)(you)限(xian)合伙(huo)）、朱(zhu)力為共同持(chi)股(gu)。北京長(chang)(chang)峰(feng)醫院(yuan)持(chi)有(you)(you)19家企業的(de)股(gu)份，其中(zhong)17家存續，多(duo)為長(chang)(chang)峰(feng)醫院(yuan)在各地(di)設立的(de)公司。
新三板上代號“870890.OC”的長(chang)峰(feng)醫(yi)院，2017年(nian)(nian)上市(shi)到2019年(nian)(nian)的3年(nian)(nian)里，營業收入分別是(shi)3.61億(yi)(yi)元(yuan)(yuan)、5.13億(yi)(yi)元(yuan)(yuan)、5.18億(yi)(yi)元(yuan)(yuan)，年(nian)(nian)凈利潤基本都在(zai)千萬(wan)元(yuan)(yuan)以(yi)上。新三板的總市(shi)值也一路增長(chang)到了10億(yi)(yi)元(yuan)(yuan)以(yi)上。
同(tong)時，這(zhe)家(jia)醫院和董事長汪來(lai)杰(jie)(jie)也都(dou)得到了很(hen)多(duo)認可。其中，就包(bao)括中國非(fei)公立(li)醫療(liao)機構(gou)協會此次撤銷的項目(mu)，例如(ru)全(quan)國首批中國非(fei)公立(li)醫療(liao)機構(gou)協會AAA級標桿醫院，醫療(liao)質量服務能力四星(xing)級等。汪來(lai)杰(jie)(jie)個人還曾獲(huo)得鄂州十大杰(jie)(jie)出青年的稱號(hao)。他在2006年接手(shou)這(zhe)家(jia)醫院。
多家醫(yi)(yi)(yi)院也(ye)與北(bei)京長(chang)峰(feng)醫(yi)(yi)(yi)院等各(ge)地長(chang)峰(feng)醫(yi)(yi)(yi)院簽約，形成“醫(yi)(yi)(yi)聯體(ti)”，按照(zhao)規定這個(ge)體(ti)系內的(de)醫(yi)(yi)(yi)療機構相互配合，大(da)醫(yi)(yi)(yi)院的(de)患者可(ke)以轉診到小(xiao)醫(yi)(yi)(yi)院，大(da)醫(yi)(yi)(yi)院的(de)醫(yi)(yi)(yi)生也(ye)會到小(xiao)醫(yi)(yi)(yi)院去坐診、參與會診。在此基礎上，長(chang)峰(feng)醫(yi)(yi)(yi)院也(ye)接收了很多術后(hou)修養、臨終關懷(huai)的(de)患者。
這樣的(de)模式尚且(qie)算得上是(shi)互惠互利、造(zao)福(fu)患(huan)者。
公開的(de)(de)信息背(bei)后，長峰醫院砸重金(jin)做廣告的(de)(de)問題也(ye)引起了關注。即便是在虧損的(de)(de)幾年里，長峰集團也(ye)在豪擲重金(jin)用于銷售。從該(gai)數據上看，2020年以來，其銷售費用分別是7971.84萬元(yuan)、1億元(yuan)，2022年僅半年，也(ye)花掉了4707.27萬元(yuan)。而另一面，研發(fa)費用僅為(wei)銷售費用的(de)(de)零頭。
他們通過網(wang)絡(luo)“醫托”、假借軍隊(dui)醫院(yuan)名義欺騙患者的行為，更是早就被媒體曝光過。直到2019年，長沙長峰醫院(yuan)還曾出現在警方通報的網(wang)絡(luo)醫托案(an)件中。
嚴格來(lai)說，北京長峰醫(yi)院(yuan)并不屬于“莆田系(xi)”，但是追溯歷史和經營模式，他(ta)們又(you)與“莆田系(xi)”醫(yi)院(yuan)有千絲萬縷的聯(lian)系(xi)，發展歷程也有微妙(miao)的契合(he)。
導(dao)致 “莆田系”浮出水面的(de)魏(wei)則西事件中(zhong)，涉(she)事的(de)醫院，事發時(shi)相關(guan)科室(shi)就是(shi)承包給了“莆田系”集團。從網傳的(de)合(he)同照片(pian)來(lai)看(kan)，簽約時(shi)間是(shi)2009年。
這一時期(qi)也有(you)大(da)(da)批類(lei)似大(da)(da)醫院(yuan)科室、門診(zhen)部外包的高(gao)峰(feng)時期(qi)，腫瘤(liu)、中醫、皮膚、男(nan)科、婦科等(deng)，都是常見的外包科室。
北(bei)京長峰(feng)醫院也是(shi)社會資(zi)本(ben)收購而來(lai)，發(fa)展初期，也有(you)類似的手(shou)段，包括網絡(luo)傳播、找醫托拉客(ke)源(yuan)等手(shou)法(fa)，都(dou)是(shi)如出(chu)一(yi)轍。甚至包括汪來(lai)杰(jie)拿(na)手(shou)的 “血管瘤”領域(yu)，也是(shi)專業(ye)人士認為(wei)，很多情況都(dou)是(shi)不(bu)必治療(liao)的。
這些也都成了長峰醫院發展中的“硬傷”。
瘋狂擴張
忽(hu)視患者口(kou)碑，帶著“硬傷”快速瘋狂擴張的長峰醫院很快吃到了苦頭。
2020年(nian)(nian)(nian)到2022年(nian)(nian)(nian)，醫院營收也仍(reng)然可觀，前(qian)兩年(nian)(nian)(nian)分別是4.26億元、5.81億元，2022年(nian)(nian)(nian)上半年(nian)(nian)(nian)也有2.53億元，但是已經開始大幅虧損(sun)，行(xing)業預計(ji)累計(ji)虧損(sun)超過億元。
就(jiu)在事發前幾(ji)天，北(bei)京(jing)長(chang)峰醫院剛公布(bu)了轉讓兩家公司(si)的(de)股權的(de)消息。如果(guo)順利累計(ji)可(ke)以達到2000萬元(yuan)以上的(de)現金(jin)收(shou)入。
客(ke)觀來說(shuo)，收入(ru)減少，業績壓力(li)并非長(chang)峰(feng)醫(yi)院(yuan)(yuan)一家(jia)的(de)(de)問題，連不(bu)愁(chou)患者(zhe)的(de)(de)公(gong)(gong)立(li)醫(yi)院(yuan)(yuan)也不(bu)例外。根據國(guo)家(jia)衛健委發布的(de)(de)《關(guan)于2020年度全(quan)國(guo)三(san)級(ji)公(gong)(gong)立(li)醫(yi)院(yuan)(yuan)績效(xiao)考核國(guo)家(jia)監測分(fen)析情(qing)況的(de)(de)通報》，43.5%的(de)(de)三(san)級(ji)公(gong)(gong)立(li)醫(yi)院(yuan)(yuan)盈(ying)余(yu)率為(wei)負。全(quan)國(guo)三(san)級(ji)公(gong)(gong)立(li)醫(yi)院(yuan)(yuan)盈(ying)余(yu)率為(wei)-0.6%，遠低于2019年的(de)(de)3%。
而對(dui)于長(chang)峰醫院(yuan)(yuan)來說，除(chu)了醫院(yuan)(yuan)門診(zhen)、住院(yuan)(yuan)量大幅(fu)減少的影響，他們還將大筆(bi)錢投(tou)入到營銷上，而忽(hu)視(shi)研發投(tou)入。
建立醫(yi)院是非常困難(nan)的(de)(de)(de)過程，業界(jie)人(ren)士認為一(yi)家醫(yi)院要想獲得患(huan)者的(de)(de)(de)認可(ke)至少需要10年的(de)(de)(de)時間。在(zai)大眾越來越重視健康、信(xin)息越來越發達的(de)(de)(de)今(jin)天，民營醫(yi)院要想在(zai)與公立醫(yi)院的(de)(de)(de)競爭(zheng)中出線，好(hao)的(de)(de)(de)醫(yi)術(shu)、好(hao)的(de)(de)(de)服(fu)務、好(hao)的(de)(de)(de)管理都的(de)(de)(de)必不可(ke)少的(de)(de)(de)，這(zhe)些(xie)都是樹(shu)立口碑，得到市場(chang)信(xin)任的(de)(de)(de)關鍵。
根(gen)據(ju)北京市人(ren)(ren)民政府(fu)新聞(wen)辦公室4月19日(ri)中午通(tong)報長(chang)峰醫院火災事故情(qing)況通(tong)報會，涉事的北京長(chang)峰醫院，成立于(yu)1993年，總建(jian)筑面積10000平(ping)方米，主要(yao)從(cong)事血(xue)管(guan)瘤(liu)、脈管(guan)畸(ji)形(xing)等(deng)疾病(bing)的診(zhen)療，屬于(yu)二級綜合醫院。根(gen)據(ju)官方通(tong)報有150張(zhang)床位，住(zhu)院病(bing)人(ren)(ren)132人(ren)(ren)，醫護人(ren)(ren)員318人(ren)(ren)。
中國社會(hui)科學院經濟研究所(suo)朱玲撰寫的(de)《減貧與(yu)包容：發展經濟學研究》一書(shu)，對長峰醫(yi)院有更加詳細(xi)的(de)介紹。
北京長峰(feng)醫(yi)院的前身(shen)，以(yi)治療腫瘤病(bing)人為(wei)主。2002年以(yi)后，醫(yi)院搬遷、“元老”陸續(xu)退出，來(lai)自湖(hu)北鄂州的董(dong)事長、高管接(jie)手以(yi)后，盡管已經有關于欺騙消費者的爭議，這家醫(yi)院仍然(ran)是醫(yi)術(shu)過硬，兼顧“公益(yi)”的社會形(xing)象。
作為唯一肯(ken)接受(shou)地(di)方(fang)醫(yi)保(bao)部門嚴格條件的醫(yi)院，北(bei)京長峰醫(yi)院于2007年前后開始接入了河南省信陽市固始縣等多(duo)地(di)的醫(yi)保(bao)系統，嘗(chang)試讓(rang)這些地(di)方(fang)的農民工(gong)在北(bei)京就能享受(shou)到老家(jia)的醫(yi)保(bao)待遇，為此醫(yi)院還投入了約10萬(wan)元。
這也是北京長峰醫院第(di)一次成為輿論的(de)焦點(dian)。朱玲將相關內容寫入了她的(de)著述(shu)中。
2009年(nian)，北京長(chang)峰醫院開始引(yin)入國際化(hua)管理理念(nian)，并獲得(de)ISO9001質量體系認證，升級(ji)為二級(ji)綜合醫院，借助信息化(hua)建(jian)設，北京長(chang)峰醫院開始快速(su)向全(quan)國復制。這也是(shi)20多年(nian)奮斗(dou)出20家醫院的基礎——幾(ji)乎是(shi)一(yi)(yi)年(nian)一(yi)(yi)家的速(su)度在擴張。
在沒有解決前述提到(dao)的(de)發展“硬傷”的(de)情況下，各地(di)長峰醫(yi)院也“復制”了北(bei)京長峰醫(yi)院備受(shou)質疑的(de)地(di)方。
據天眼查APP顯示，長峰醫院(yuan)旗下多家公司(si)曾(ceng)被行政處(chu)罰(fa)。類似超范圍開展(zhan)診(zhen)療活動、跨專業接診(zhen)等(deng)問題都(dou)曾(ceng)出(chu)現，其(qi)中長沙長峰醫院(yuan)還(huan)曾(ceng)被吊銷執業許可證。
對于長峰醫院來說，一切或(huo)許還(huan)沒(mei)有蓋(gai)棺定論，未來能否治愈硬傷，充(chong)分發揮自身(shen)在滿足不同醫療需求中的(de)作用，也決定了(le)他們是(shi)否還(huan)能走(zou)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