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guan)察網獲取的一份民(min)航無(wu)線電音(yin)頻顯示，3月21日下午(wu)，珠(zhu)海進(jin)近(jin)及(ji)多個機組管(guan)制員呼叫東航MU5735，但都未獲回應(ying)。
“東方5735，廣州叫你！”
3月21日下(xia)午UTC（世界標準時(shi)間）時(shi)間約(yue)6:33（北京時(shi)間14:33）時(shi)，海南(nan)航空的(de)一(yi)個航班(ban)，應珠海進(jin)近（中國民用航空珠海進(jin)近管(guan)制(zhi)中心）的(de)指令(ling)，嘗試呼(hu)叫當天從昆明飛往廣州的(de)航班(ban)MU5735。
約27秒(miao)后(hou)，珠(zhu)海進近（頻率為(wei)120.35）的管制員也進行了呼叫：“東方5735，珠(zhu)海進近120.35呼叫，收(shou)到了請回答”。
19分鐘后，14:52，珠海進近呼叫南方3764航班，請求南方3764“幫忙再叫一下東方5735，看看能不能叫出來”。
南方(fang)3764隨即呼叫東(dong)方(fang)5735，未獲回應(ying)，5秒后，南方(fang)3764再此(ci)兩次呼叫東(dong)方(fang)5735無(wu)果。
于是，南方(fang)3764向珠海匯報“叫(jiao)不到東方(fang)5735”，珠海進近要(yao)求其在當前位置(zhi)左轉(zhuan)盤旋(xuan)等(deng)待。
南方(fang)3764詢(xun)問：珠(zhu)海(hai)（進近(jin)），廣州那個落地跑(pao)道指令，我需要給(gei)它（指東方(fang)5735）盲(mang)發（指不確定對(dui)方(fang)是否收到的(de)情況下發話(hua)）過去嗎？珠(zhu)海(hai)進近(jin)回應：在我波道不需要。南方(fang)3764復誦表示(shi)其左轉盤旋(xuan)等(deng)待。
無(wu)線電音(yin)頻(pin)(pin)中出(chu)現一(yi)(yi)分鐘空白。14:53，珠(zhu)海進近再次請求南(nan)方3764在(zai)121.5（應急頻(pin)(pin)率）里嘗試(shi)叫一(yi)(yi)下東方5735。
南方(fang)3764加快了語(yu)速：“東方(fang)5735，南方(fang)3764 ，121.5叫(jiao)”。
約2秒空白后，南方(fang)3764再重復呼叫：“東方(fang)5735，南方(fang)3764，121.5叫”。
14:58，上海航空一航班(ban)（上航9256）在121.5應急頻率嘗(chang)試(shi)呼叫東方(fang)5735：“東方(fang)5735，上航9256在121.5叫”。
14:59上航9256再重復：“東方(fang)5735，東方(fang)5735，上航9256叫”。
30秒后(hou)，15:00:20，上航9256第三次呼叫(jiao)(jiao)：東(dong)方的5735，東(dong)方的5735，上航9256（在）121.5叫(jiao)(jiao)”。
無線電另一邊仍是空白音。
15:00:55，上航(hang)9256第四次(ci)呼(hu)叫東方(fang)5735：“東方(fang)5735，上航(hang)9256，121.5叫”。這(zhe)也是(shi)附(fu)近航(hang)班最后一次(ci)呼(hu)叫東方(fang)5735。
上(shang)述(shu)內容來自經濟觀察報記者3月23日(ri)獲(huo)(huo)取的一份民(min)航無線電(dian)音(yin)頻。音(yin)頻顯(xian)示，3月21日(ri)下(xia)午，珠海進(jin)近(jin)及多(duo)個機組管制員呼叫東航MU5735，但(dan)都未獲(huo)(huo)回(hui)應。
音頻來源為liveatc官網，后者是一個允許各地無線電愛好者分享所在位置的航空交通管制（ATC）陸空通話的網站。據多位民航專家介紹，liveatc的素材具有很高的可信度。
上述音頻(pin)中提及的(de)121.5MHz，是(shi)民用(yong)航(hang)空(kong)航(hang)空(kong)波段(duan)上保留的(de)一個(ge)用(yong)于遇險飛機通信的(de)頻(pin)率，也稱(cheng)國際航(hang)空(kong)遇險信號。
前(qian)述(shu)民航(hang)專(zhuan)家介紹，一般飛機(ji)上的無線電對講機(ji)可以同時(shi)使(shi)(shi)用兩個頻率(lv)（使(shi)(shi)用頻率(lv)「USE」和待機(ji)頻率(lv)「STBY」）。一般而(er)言飛行員會(hui)把當(dang)前(qian)主要使(shi)(shi)用的頻率(lv)（例如120.35）設為「使(shi)(shi)用」，與空管聯絡；同時(shi)將(jiang)121.5設為「待機(ji)」。
“機(ji)組無線(xian)電會保持守聽這(zhe)個(ge)頻率，‘守聽’的意思(si)是加(jia)入塔臺或進近管(guan)制中心使用121.5呼(hu)叫，機(ji)組必須保持在這(zhe)個(ge)頻率，等(deng)到121.5的話說完，對(dui)方沒有回(hui)復(fu)再轉回(hui)正常頻率。”一位資深飛(fei)行愛好(hao)者說。
“飛行員如果要在(zai)應急頻(pin)(pin)率里喊話(hua)，需(xu)要轉換頻(pin)(pin)率。比如當時(shi)在(zai)120.35對話(hua)，需(xu)要去121.5對話(hua)時(shi)，在(zai)飛機無線電裝置上有一(yi)個轉換箭頭(tou)，如：120.35←→121.50。按一(yi)下箭頭(tou)，將(jiang)頻(pin)(pin)率轉為121.5”，該資深飛行愛好者補充。
一(yi)位國內航(hang)司華南區域的航(hang)空(kong)運行(xing)控(kong)制員(yuan)解釋，設計121.5應急(ji)(ji)頻率的目(mu)的就(jiu)是(shi)在(zai)緊(jin)急(ji)(ji)情(qing)況(kuang)下給管(guan)(guan)制和機(ji)組一(yi)個單獨溝通的頻道，避免干擾。沒有緊(jin)急(ji)(ji)情(qing)況(kuang)，空(kong)管(guan)(guan)人員(yuan)不會用(yong)121.5MHz，平常(chang)極(ji)少(shao)使用(yong)。一(yi)旦使用(yong)121.5MHz，意味著(zhu)有比較緊(jin)急(ji)(ji)的不安全事件發生了。每次(ci)使用(yong)應急(ji)(ji)頻率后，管(guan)(guan)制員(yuan)需要向民(min)航(hang)局提交報(bao)告。
飛(fei)常準(zhun)APP數據顯示，MU5735航班從(cong)(cong)(cong)昆明機場起飛(fei)后(hou)，一(yi)直在約8869米高度(du)(du)進行(xing)巡航，下午14點19分，飛(fei)機突然從(cong)(cong)(cong)巡航高度(du)(du)下降(jiang)，同時飛(fei)行(xing)速度(du)(du)從(cong)(cong)(cong)約每(mei)小(xiao)時845公里開(kai)始下降(jiang)。14點20分，該航班的飛(fei)行(xing)高度(du)(du)為8869.68米，最后(hou)消失于14點22分，高度(du)(du)1333.5米。
3月22日(ri)晚，民航(hang)(hang)局(ju)相關人員通報，東航(hang)(hang)MU5735航(hang)(hang)班于3月21日(ri)13時(shi)16分(fen)從昆明起飛(fei)， 14時(shi)17分(fen)保持巡航(hang)(hang)高度8900米進入廣州管(guan)制(zhi)區。14:20管(guan)制(zhi)員發(fa)現飛(fei)機(ji)高度急劇下降，隨即多次(ci)呼叫(jiao)機(ji)組，但未收到(dao)任何回復，14:23飛(fei)機(ji)雷達(da)信號消失，后經核實，飛(fei)機(ji)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梧州市藤縣(xian)境內墜毀。
民航局的通報指出，管制員于14:20呼叫機組，前述(shu)來自liveatc的珠海進近無線電音頻顯示(shi)，珠海進近約(yue)在14:33開(kai)始呼叫機組。為什么(me)存在13分(fen)鐘的時間(jian)差？
前述航(hang)空(kong)運(yun)行控制員及民航(hang)專家均向(xiang)經濟觀(guan)察報表示，liveatc提供的音頻和實際無(wu)線(xian)電時(shi)間可能存在(zai)的延遲時(shi)差很小，以秒計算。
該航(hang)空(kong)運(yun)行(xing)控制(zhi)(zhi)(zhi)員進一(yi)步說(shuo)明，根(gen)據不同(tong)飛行(xing)高度，國(guo)內航(hang)空(kong)管(guan)制(zhi)(zhi)(zhi)分為機(ji)場管(guan)制(zhi)(zhi)(zhi)、進近管(guan)制(zhi)(zhi)(zhi)和區域(yu)管(guan)制(zhi)(zhi)(zhi)。以東(dong)方5735為例，在(zai)某一(yi)巡航(hang)高度時(shi)，由(you)當地(di)區域(yu)管(guan)制(zhi)(zhi)(zhi)中心廣州管(guan)制(zhi)(zhi)(zhi)去(qu)監控它，當飛機(ji)開始下到(dao)(dao)一(yi)定高度時(shi)，會(hui)移交給(gei)廣州進近，再下降到(dao)(dao)落地(di)階段時(shi)，才會(hui)移交給(gei)塔臺(tai)。
經濟觀察(cha)報記者(zhe)了解，廣州進(jin)近(jin)負責(ze)廣州白云機場(chang)附近(jin)的進(jin)近(jin)管制，而珠海進(jin)近(jin)負責(ze)其他珠江三(san)角洲地區(qu)（深圳寶安機場(chang)，珠海三(san)灶(zao)機場(chang)，澳門國際機場(chang)，以(yi)及兩個直升機場(chang)）。
一(yi)般(ban)來說(shuo)，區域管(guan)制(zhi)是(shi)指(zhi)揮航路(lu)(lu)上的飛機(ji)有序高效地飛行(xing)。進近管(guan)制(zhi)是(shi)把飛機(ji)從(cong)航路(lu)(lu)引(yin)導到機(ji)場或反過(guo)來離場的時候(hou)從(cong)機(ji)場引(yin)導到航路(lu)(lu)的一(yi)個過(guo)渡(du)。塔臺指(zhi)揮飛機(ji)起飛降落(luo)，管(guan)制(zhi)范圍一(yi)般(ban)是(shi)以機(ji)場為中(zhong)心，半徑為10公(gong)里左(zuo)右，高度從(cong)地面(mian)到幾百米(mi)上千米(mi)的一(yi)個圓柱體空(kong)間。
前述(shu)航(hang)空運行控制(zhi)(zhi)員介紹，這些不同區(qu)域的(de)高度(du)具體是多(duo)少，每個航(hang)班程(cheng)序不一樣，一般在飛(fei)行高度(du)兩三(san)千(qian)米(mi)左右(you)才(cai)會交給進近，甚至更(geng)低一點，是根據飛(fei)機(ji)容(rong)量、航(hang)班流量設定(ding)的(de)。在巡航(hang)階段8900多(duo)米(mi)階段，肯定(ding)是區(qu)域管制(zhi)(zhi)來控制(zhi)(zhi)這架飛(fei)機(ji)。
“MU5735從昆明(ming)飛往廣(guang)州，14時17分(fen)保持巡航高(gao)度8900米進入廣(guang)州管制(zhi)區(qu)，理(li)論(lun)上不(bu)需要珠(zhu)海進近呼(hu)叫(jiao)的(de)，而是(shi)由(you)廣(guang)州區(qu)調優(you)先呼(hu)叫(jiao)，再(zai)低一點應(ying)該有(you)廣(guang)州進近進行(xing)呼(hu)叫(jiao)”。該航空運行(xing)控(kong)制(zhi)員指出(chu)，但出(chu)于對出(chu)現(xian)緊急情況，比(bi)如(ru)飛機沒有(you)反應(ying)，情況未知，會(hui)通知周(zhou)邊的(de)單(dan)(dan)位(wei)協(xie)助，所有(you)周(zhou)邊單(dan)(dan)位(wei)都(dou)會(hui)依次呼(hu)叫(jiao)飛機。”
因此，前(qian)述珠海進(jin)近（頻率為120.35）發(fa)出的無線電指令主要為協助廣州區調(diao)。
該航(hang)空運行控(kong)制員解釋，飛機有(you)兩部通信系統(tong)，一個(ge)(ge)主頻(pin)(pin)率(lv)，一個(ge)(ge)備(bei)(bei)用(yong)頻(pin)(pin)率(lv)。按照(zhao)正常(chang)程序，東(dong)方5735的主頻(pin)(pin)率(lv)是放(fang)到廣(guang)(guang)州區(qu)調(diao)上，備(bei)(bei)用(yong)頻(pin)(pin)率(lv)放(fang)在廣(guang)(guang)州進近（負責廣(guang)(guang)州白云機場），在下降(jiang)至三(san)四千(qian)米(mi)時完成頻(pin)(pin)率(lv)切換。
該航空運(yun)行控制員解釋，前述音頻是在liveatc網(wang)站上(shang)截取珠海進近(jin)（頻率為120.35）收到的(de)無線電對話，因此(ci)沒有出現廣州區調呼叫東方5735的(de)過程(cheng)。
該航(hang)(hang)(hang)空(kong)(kong)運(yun)行控(kong)制員還提(ti)到一個細節，一般(ban)民航(hang)(hang)(hang)航(hang)(hang)(hang)班遇到險情時，會掛出“7700”緊(jin)急(ji)代(dai)碼，表示飛(fei)機(ji)出現了緊(jin)急(ji)情況(kuang)，“7700”代(dai)碼會馬上(shang)顯(xian)示在空(kong)(kong)管的雷(lei)(lei)達(da)屏幕上(shang)。空(kong)(kong)管的雷(lei)(lei)達(da)系統會把這一航(hang)(hang)(hang)班與普通航(hang)(hang)(hang)班加以(yi)區分(fen)，以(yi)便各民航(hang)(hang)(hang)相(xiang)關(guan)單位給(gei)予應急(ji)保障。
2022年1月20日，川航(hang)A330/B6535號飛機執(zhi)行3U8884北京(jing)至成(cheng)都航(hang)班，于飛行途(tu)中(zhong)出(chu)(chu)現(xian)單(dan)發動機失效故障，曾于14:39掛出(chu)(chu)“7700”緊(jin)急代碼(ma)。
前述(shu)航空運行控制(zhi)員表示，珠海進近和其(qi)他(ta)機組管制(zhi)員在下(xia)午2點(dian)半(ban)后仍多(duo)次呼叫東方(fang)5735，這意味著，“事故(gu)非(fei)常突然，東方(fang)5735機組人員可能連(lian)手動設置(zhi)緊(jin)急(ji)代碼的時間都沒有(you)”。
前(qian)述資深飛行愛好者認為，因為東方5735墜地后雷達信號消失(shi)，而珠海進近的(de)空管不知道(dao)飛機墜機，以為也是像川航8633一樣的(de)機械(xie)故(gu)障(zhang)導致的(de)短暫失(shi)聯，所(suo)以才在(zai)剩(sheng)下(xia)的(de)半個小(xiao)時里抱(bao)著希望用各種(zhong)方式去聯系東方5735。
在聯系不到東方(fang)5735情況(kuang)下，空管無法掌握飛機(ji)的動(dong)態，只能在它所處的地理位置(zhi)，不管任(ren)何(he)高度(du)，給它營造一個凈空，讓它的周(zhou)圍不能有(you)任(ren)何(he)飛機(ji)，向(xiang)機(ji)組(zu)繼續盲(mang)發指令，請求其(qi)他機(ji)組(zu)使用(yong)應急頻(pin)率呼叫，另一邊(bian)做好備(bei)降的準備(bei)工作，保證其(qi)安全，因此(ci)無線電中，珠海進近也要求“南方(fang)3764”左轉(zhuan)盤旋等待。
上述航空(kong)運行(xing)控制員透(tou)露，3月21日(ri)下午，有與東方5735處于同(tong)一空(kong)域的(de)飛行(xing)員表示，當時聽(ting)到廣州空(kong)管不(bu)斷(duan)向MU5735喊話(hua)，告知當前高(gao)度(du)(du)已(yi)經低于安全高(gao)度(du)(du)，并在喊話(hua)中表示已(yi)經為(wei)MU5735清空(kong)了(le)同(tong)空(kong)域的(de)其他飛機，開(kai)放了(le)所有跑道供5735優先備降。但遺(yi)憾(han)的(de)是，東方5735沒有作出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