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是互聯網平臺開(kai)始拆(chai)墻的日子，整個互聯網世界為此暗潮(chao)涌(yong)動(dong)。下午5點，騰訊宣(xuan)布微信放開(kai)外鏈聲明，微信可以(yi)跳轉淘寶，也可以(yi)跳轉抖音了。
“這是一場解放(fang)，”關注互聯(lian)網行業十幾年(nian)的(de)(de)“老互聯(lian)網人”，科技新媒體品玩創始人駱軼航對經濟觀察(cha)網記者說。如(ru)果(guo)站在10年(nian)后回看，這段歷史很可能是互聯(lian)網史上濃墨(mo)重彩的(de)(de)一筆，將會(hui)改變互聯(lian)網巨頭間彼此(ci)心照(zhao)不宣的(de)(de)潛(qian)規(gui)則(ze)，也讓中小(xiao)創業公司獲得成長(chang)機會(hui)。
近(jin)10年間，互聯(lian)網世界里一直存在“看不見”的(de)(de)圍(wei)墻。抖音無法(fa)直接分享到微(wei)信，百度(du)無法(fa)搜索淘(tao)寶的(de)(de)商品，頭(tou)條號無法(fa)掛上微(wei)信二維碼……在PC時(shi)代可以無縫(feng)跳轉的(de)(de)鏈接，移動(dong)互聯(lian)網時(shi)代，被圍(wei)墻攔(lan)住(zhu)了。
拆墻的傳(chuan)聞從年初(chu)傳(chuan)到現(xian)在。9月13日，工信(xin)(xin)部工業和信(xin)(xin)息化部新(xin)聞發言人、信(xin)(xin)息通(tong)信(xin)(xin)管理局局長(chang)趙志(zhi)國表態說，對于網(wang)址的屏蔽鏈(lian)接，是工信(xin)(xin)部重點整治的問題之一。
這一次，圍墻真的(de)要拆掉了(le)。
“拆墻(qiang)”關系最密(mi)切的(de)，是互聯(lian)網公司市(shi)(shi)值最高(gao)的(de)騰訊(xun)，市(shi)(shi)值第二(er)高(gao)的(de)阿里(li)巴巴，以及尚未上市(shi)(shi)但已經當之無愧(kui)成為巨頭的(de)字節跳動。這(zhe)三家公司也已經公開對互聯(lian)互通做出(chu)了(le)公開回應。
有(you)字(zi)節跳(tiao)動的人士對此“心潮澎(peng)湃”，這是(shi)字(zi)節跳(tiao)動奮戰了3年之久的結果。有(you)騰訊人士對此表示謹慎，“開放(fang)是(shi)一定要開放(fang)的，但(dan)要建立在(zai)安全底線上(shang)”。
代理過某用戶因微信(xin)封禁抖音而起訴騰(teng)訊的上海大邦律師事務(wu)所高級(ji)合(he)伙人游云庭(ting)觀察到(dao)，自工信(xin)部召開互(hu)聯互(hu)通指(zhi)導會議之后，大公司之間暗中(zhong)角逐發力，外部發聲(sheng)平臺(tai)上，三家公司各有(you)“代言人”，態度不一，激戰(zhan)正酣。
對于拆(chai)墻(qiang)，字(zi)節跳動(dong)是(shi)呼聲最大的公司。早(zao)在(zai)2018年，字(zi)節跳動(dong)就站出來指責騰(teng)訊(xun)封殺抖(dou)音，并為(wei)此(ci)在(zai)今年起訴騰(teng)訊(xun)，制作了(le)一本(ben)字(zi)節跳動(dong)產(chan)品被騰(teng)訊(xun)封殺的小(xiao)冊子(zi)，稱每天有超過(guo)4900萬人次主動(dong)分(fen)享抖(dou)音至微信/QQ時(shi)受阻。
9月13日(ri)，工(gong)信部表示，正指導相關互聯網企(qi)業，對(dui)網址的屏蔽鏈接開展自查整改(gai)。騰訊當天(tian)做出回(hui)應稱，“在以(yi)安全(quan)為底(di)線的前提下(xia)，分(fen)階段(duan)分(fen)步驟地(di)實施。”。
一位(wei)字節跳動(dong)(dong)內部(bu)人士向記者表(biao)示，“不(bu)能分步驟(zou)分階段，要不(bu)然這件事會(hui)被拖很久，又會(hui)不(bu)了了之”。字節跳動(dong)(dong)當(dang)天也發(fa)出官(guan)方(fang)回應，呼吁(yu)所有(you)互聯網平臺(tai)行(xing)動(dong)(dong)起來，不(bu)找借口(kou)，明確時間(jian)表(biao)。
阿(a)里也是呼吁拆(chai)墻的(de)(de)一方。8月(yue)初(chu)的(de)(de)阿(a)里財報(bao)電話會(hui)上(shang)，阿(a)里巴巴董事長張勇就提到，“互聯(lian)網就應該互聯(lian)，開(kai)放是數字生態共建的(de)(de)基礎。”
一(yi)位騰訊(xun)的人(ren)士(shi)在(zai)支(zhi)持(chi)互聯互通的基礎上，向記者表達了(le)顧慮。“大量(liang)外部(bu)鏈(lian)接進入(ru)后，微(wei)信(xin)需要重(zhong)建新(xin)的安(an)全秩(zhi)序，這(zhe)需要時間。”9月17日下(xia)午，微(wei)信(xin)開始執(zhi)行第一(yi)階段措施。用戶(hu)(hu)升級最新(xin)版本微(wei)信(xin)后，可以在(zai)一(yi)對一(yi)聊天場景中訪問(wen)外部(bu)鏈(lian)接。群鏈(lian)接因涉及廣大接收方(fang)用戶(hu)(hu)，將繼續開發功能便于用戶(hu)(hu)自主個(ge)性(xing)化選擇。
字(zi)節、阿里、騰(teng)訊對于拆(chai)墻的(de)態度(du)各不(bu)相同，并不(bu)令人意外。博弈背后(hou)，大(da)公司(si)們也(ye)有自己的(de)商業考量。目前比較一(yi)致的(de)說法是(shi)，字(zi)節跳動(dong)將(jiang)成拆(chai)墻的(de)最(zui)大(da)贏家。即(ji)使(shi)一(yi)位(wei)堅定看好騰(teng)訊的(de)證券機(ji)構分析師，也(ye)不(bu)得不(bu)承認，這一(yi)局，字(zi)節跳動(dong)贏了騰(teng)訊。
“互聯互通中，騰(teng)訊、阿里兩(liang)家各(ge)有得失(shi)，但字節沒什么(me)可失(shi)去的，微信對它解除屏蔽，就是利(li)好(hao)。”一位關注TMT的券商分(fen)析師告訴(su)記者。
互聯網世界的圍墻存在(zai)10年以上，摸(mo)不(bu)著，看不(bu)見(jian)，卻又無處不(bu)在(zai)。它不(bu)是一座肉眼可見(jian)的長城(cheng)，卻在(zai)各個APP中進行阻隔，成為巨頭間共(gong)同(tong)遵守的“潛規則”。
9月15日，記(ji)者在各大APP中體(ti)驗這堵墻。
被字節跳動(dong)控訴(su)3年之久的(de)微信里，能明顯感受到(dao)墻(qiang)的(de)隔絕。在朋(peng)(peng)友(you)圈(quan)分享APP，愛(ai)奇藝、芒果TV、優酷、B站、今日頭(tou)條(tiao)、微博可以直(zhi)接分享到(dao)朋(peng)(peng)友(you)圈(quan)，快手分享到(dao)朋(peng)(peng)友(you)圈(quan)會(hui)顯示一個小程序(xu)圖片，掃描小程序(xu)后(hou)可以觀(guan)看視頻(pin)。抖音(yin)、西瓜視頻(pin)、皮皮蝦分享時需(xu)要先(xian)下(xia)載短視頻(pin)，再在朋(peng)(peng)友(you)圈(quan)上(shang)傳。
微信(xin)與電商(shang)平臺之間(jian)也有墻。若(ruo)想(xiang)把淘寶(bao)商(shang)品分享(xiang)到朋友圈，需要先保存圖(tu)文(wen)素材，再復制淘口令(ling)，然后再從朋友圈中(zhong)挨個上(shang)傳圖(tu)片，黏(nian)貼(tie)淘口令(ling)，才能(neng)完成(cheng)分享(xiang)。閑(xian)魚(yu)分享(xiang)商(shang)品也是一(yi)樣的(de)步驟。
“如果不(bu)提供(gong)分享功能，就(jiu)應該(gai)一視(shi)同仁，不(bu)應該(gai)分成三六九等(deng)，有人(ren)(ren)可(ke)以用(yong)(yong)，有人(ren)(ren)不(bu)可(ke)以用(yong)(yong)，人(ren)(ren)為制造不(bu)兼容”，這是游云庭代理某(mou)用(yong)(yong)戶因(yin)抖(dou)音被封(feng)禁起訴(su)騰訊的(de)原因(yin)。他覺得，應該(gai)給用(yong)(yong)戶權利，讓用(yong)(yong)戶自己選擇是否屏蔽外鏈(lian)，而不(bu)是由騰訊來制造這堵墻。
墻不(bu)僅(jin)僅(jin)存在(zai)微(wei)信(xin)之中(zhong)。在(zai)百(bai)度上，想搜到淘寶(bao)的(de)(de)商品，或是微(wei)信(xin)的(de)(de)公眾號、抖(dou)音的(de)(de)短視頻(pin)，都搜不(bu)到。“如果早(zao)期百(bai)度有互聯互通的(de)(de)待遇，可以會給淘寶(bao)造成不(bu)小的(de)(de)麻煩。”律師林華說，互聯互通非(fei)常(chang)有利于強勢一方沖垮其他產品的(de)(de)防御(yu)堤壩(ba)。
即使(shi)在最呼(hu)吁(yu)互(hu)(hu)聯互(hu)(hu)通(tong)的字節(jie)跳動平臺上(shang)，也同樣(yang)存在圍墻。有(you)抖(dou)音博主此(ci)前告訴(su)記者，抖(dou)音不(bu)允許在首頁掛(gua)上(shang)微信號(hao)、微博號(hao)，今年2月(yue)，抖(dou)音解封，可以(yi)掛(gua)上(shang)其他平臺信息。5月(yue)份，有(you)人指出，又不(bu)能(neng)掛(gua)了，還有(you)人提到，2月(yue)掛(gua)上(shang)的小號(hao)被限流(liu)甚至(zhi)封號(hao)了。
互聯網公司之間(jian)互相建墻始于2008年，當年淘(tao)寶屏(ping)(ping)蔽(bi)百(bai)度(du)蜘蛛(zhu)的抓取，此后(hou)百(bai)度(du)無(wu)法搜索到淘(tao)寶的商品。2013年淘(tao)寶屏(ping)(ping)蔽(bi)了(le)來(lai)自微信端的訪問(wen)，同期微信屏(ping)(ping)蔽(bi)了(le)阿(a)里的即時通(tong)信軟件來(lai)往(wang)。再之后(hou)，巨頭之間(jian)互相屏(ping)(ping)蔽(bi)成為尋常。
駱軼航告(gao)訴記(ji)者(zhe)，巨(ju)頭(tou)建墻，一開(kai)始是(shi)因為(wei)剛進入(ru)移動時代，巨(ju)頭(tou)們沒有安全(quan)感，選擇在(zai)代際(ji)交(jiao)換過程中(zhong)偷偷做些小動作。但(dan)沒想到的(de)是(shi)，這些本不應該存(cun)在(zai)的(de)墻，反而成為(wei)近10年(nian)互聯網流行的(de)潛規則。
“墻(qiang)的(de)存在(zai)，保(bao)護的(de)是最(zui)頭部公司的(de)利(li)益。”駱軼航說，“現(xian)在(zai)很難再(zai)出(chu)現(xian)日活百萬的(de)APP，這(zhe)個局面形成，和信息封閉有(you)很大關系(xi)，如果(guo)強勢流量平臺永遠封鎖，不讓(rang)出(chu)現(xian)其(qi)他(ta)公司的(de)鏈接(jie)，其(qi)他(ta)公司怎樣(yang)才(cai)能獲得發展(zhan)？”
當互聯網不再互聯互通后，巨(ju)頭(tou)們(men)開(kai)始(shi)發力投資，讓被投公司進入自己的圍墻，成為自己的武(wu)器和彈藥(yao)，也(ye)進一(yi)步導致(zhi)了資本無序擴(kuo)張。
看到(dao)工信(xin)部要求互聯互通(tong)的(de)消息后，被稱為(wei)“微商(shang)教(jiao)父”的(de)龔文祥在微博上(shang)說，這(zhe)是今年業(ye)界最大的(de)變革，各種營銷(xiao)限制(zhi)取消，對于微商(shang)、私域電商(shang)和(he)淘寶(bao)電商(shang)人，消息利好。“以后可以拼命(ming)在微信(xin)生態圈和(he)抖(dou)音平臺(tai)營銷(xiao)自己的(de)淘寶(bao)店了，要抓(zhua)住(zhu)這(zhe)個流(liu)量互通(tong)機會(hui)。”
一(yi)個新電商渠道的(de)公號(hao)“群響”在21個會員(yuan)群里發起互動，詢問當微信(xin)、抖音(yin)(yin)、淘寶互通(tong)后，小公司會有(you)什么機(ji)會。答案五花八門，但普(pu)遍的(de)認知是，會有(you)機(ji)會，“抖音(yin)(yin)導(dao)流(liu)量，微信(xin)做轉化，全面放開(kai)會利好全部(bu)行(xing)業”。
當(dang)互聯互通，規則改變(bian)后，駱軼航(hang)認為，影響(xiang)最(zui)大的(de)不是阿(a)里、騰訊、字節跳動等(deng)大公司，而(er)更應(ying)該關注中(zhong)小(xiao)公司。
“至少讓流量再(zai)次流動起來了。”他覺(jue)得，此前盛行的(de)“互聯網下半場”觀(guan)點，其實(shi)是大公司讓中小(xiao)公司接受(shou)自己制(zhi)定的(de)規則，接受(shou)現實(shi)。“大公司壟斷已經(jing)成為事實(shi)，需要打(da)破，讓更(geng)多更(geng)好的(de)中小(xiao)企業發展起來，這樣才能出(chu)現更(geng)有活力的(de)互聯網經(jing)濟。”
一(yi)個可以想(xiang)象(xiang)(xiang)的(de)(de)話題是，假(jia)設(she)當年(nian)互聯網(wang)巨(ju)(ju)頭們沒(mei)有(you)建立圍墻，現在會是怎樣？或許，淘寶的(de)(de)千(qian)(qian)人千(qian)(qian)面依舊會做起來，拼(pin)多(duo)多(duo)也(ye)會發(fa)展起來，還會有(you)更(geng)多(duo)獨立電商網(wang)站在百(bai)度得到更(geng)好搜索曝(pu)光(guang)。可能也(ye)會有(you)更(geng)多(duo)社交和(he)內容平臺，或是想(xiang)象(xiang)(xiang)都(dou)想(xiang)不(bu)(bu)出來的(de)(de)新公司(si)出現，“互聯網(wang)活力的(de)(de)喪失(shi)并不(bu)(bu)是來自監管，而(er)是來自巨(ju)(ju)頭號稱(cheng)的(de)(de)自由競(jing)爭。”駱軼航認為(wei)，現在互聯互通(tong)，就是一(yi)場解放。
根據(ju)工信(xin)部公(gong)布的(de)(de)(de)內(nei)容，正在務實推動即(ji)時通信(xin)屏蔽網址鏈接(jie)等不(bu)同類(lei)型的(de)(de)(de)問題，分步驟(zou)、分階段得到解決。這意味著，即(ji)時通信(xin)軟件是當下整治(zhi)的(de)(de)(de)重點(dian)，擁有微信(xin)和QQ的(de)(de)(de)騰訊目前(qian)成(cheng)為“圍攻”的(de)(de)(de)對象(xiang)。下一步，互(hu)(hu)(hu)聯網平(ping)臺之(zhi)間互(hu)(hu)(hu)聯互(hu)(hu)(hu)通的(de)(de)(de)現象(xiang)會不(bu)會勢如破(po)竹發展，游云庭(ting)告訴記(ji)者，也還得慢(man)慢(man)看，“羅(luo)馬不(bu)是一天建(jian)成(cheng)的(de)(de)(de)，你要一下把這些墻(qiang)都拆掉，也很難。”
駱軼航也認為，“拆墻”會有(you)陣痛，但路徑(jing)是清(qing)晰的(de)。后續，可能(neng)有(you)龐大信(xin)息(xi)流動帶來的(de)信(xin)息(xi)安全(quan)和內容安全(quan)問題需要(yao)處理和應對，這將更考驗巨(ju)頭(tou)們的(de)能(neng)力和監管的(de)力度。不過他(ta)認為，拆墻之(zhi)后的(de)環境下，才能(neng)體現巨(ju)頭(tou)真(zhen)正的(de)競(jing)爭(zheng)力，“而不是躲在圍墻之(zhi)下，依靠(kao)阻隔別人，有(you)違公(gong)平才形成的(de)競(jing)爭(zheng)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