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淘寶、抖音(yin)們真的要(yao)互相打通(tong)了？
據多家(jia)媒體報道，9月9日(ri)下(xia)午，工信部(bu)有關業務部(bu)門組織阿里巴巴、騰訊、字節跳動、百度、華(hua)為、小米、陌(mo)陌(mo)、360、網(wang)易等(deng)企業召開了(le)“屏蔽網(wang)址(zhi)鏈接問題(ti)行政指導會(hui)”。會(hui)上，工信部(bu)提出有關即時通信軟(ruan)件的合規(gui)標準，要求限(xian)期內(nei)各平(ping)臺必(bi)須按標準解(jie)除屏蔽，否則(ze)將(jiang)依(yi)法采取處置措(cuo)施。
過去，你封閉我(wo)(wo)、我(wo)(wo)屏蔽你，外鏈(lian)不(bu)分享、支付(fu)不(bu)互(hu)通(tong)，是互(hu)聯(lian)網巨頭(tou)圈地(di)筑(zhu)墻的(de)重(zhong)要手段。現在(zai)，壟斷監管之劍終于要終結(jie)這(zhe)一切了？這(zhe)是否意味著，淘寶、抖音有(you)望接入微信支付(fu)？微信或將解(jie)封淘寶，復制亂碼才能在(zai)微信分享淘寶商品將成為歷史？幾(ji)家巨頭(tou)公(gong)司將迎(ying)來大和(he)解(jie)？
根據媒體報道，上述合規標準涉及(ji)三個方面(mian)：對于(yu)用(yong)戶(hu)分享的同種(zhong)類型產(chan)品或服(fu)務(wu)的網(wang)(wang)址鏈(lian)(lian)接(jie)(jie)(jie)(jie)(jie)，展示和訪問形式應(ying)保持(chi)一致(zhi)；用(yong)戶(hu)在即(ji)時通信中發(fa)送(song)和接(jie)(jie)(jie)(jie)(jie)收合法網(wang)(wang)址鏈(lian)(lian)接(jie)(jie)(jie)(jie)(jie)，點擊(ji)鏈(lian)(lian)接(jie)(jie)(jie)(jie)(jie)后，在應(ying)用(yong)內以(yi)頁面(mian)的形式直接(jie)(jie)(jie)(jie)(jie)打開；不能對特定的產(chan)品或服(fu)務(wu)網(wang)(wang)址鏈(lian)(lian)接(jie)(jie)(jie)(jie)(jie)附(fu)加額外(wai)的操作步驟(zou)，不能要求(qiu)用(yong)戶(hu)手動復制鏈(lian)(lian)接(jie)(jie)(jie)(jie)(jie)后轉至系統瀏覽(lan)器打開。
多位(wei)業內人士認為，這有助于讓(rang)我國的互(hu)聯(lian)(lian)網環境、平臺(tai)經濟生態從“各(ge)自封閉”回歸“開放(fang)”，對用戶體驗(yan)、市場競爭環境有多重(zhong)利好。騰訊、阿里等互(hu)聯(lian)(lian)網新老巨(ju)頭，打破過去的藩籬，長期也都(dou)能造(zao)出更大“蛋糕”。
從(cong)學術(shu)角度來(lai)看，互(hu)聯互(hu)通代表的(de)是不同軟件應(ying)用(yong)(yong)之間(jian)的(de)互(hu)操(cao)作(zuo)(zuo)、數(shu)據(ju)可攜帶。但從(cong)實(shi)際操(cao)作(zuo)(zuo)層面來(lai)看，微信(xin)月(yue)活(huo)(huo)用(yong)(yong)戶(hu)超過12億(yi)，淘(tao)寶月(yue)活(huo)(huo)用(yong)(yong)戶(hu)超9億(yi)，一旦互(hu)相(xiang)打通，會引發哪些行業變化；用(yong)(yong)戶(hu)隱私(si)、用(yong)(yong)戶(hu)安全、用(yong)(yong)戶(hu)權(quan)益在變局(ju)中會遭(zao)遇哪些挑戰，也(ye)需要重點關注。有觀點認為，互(hu)聯互(hu)通是一個系統性工(gong)程，需要做(zuo)好相(xiang)應(ying)的(de)準備工(gong)作(zuo)(zuo)，開放才能發揮出最大的(de)價值(zhi)。
其實，上(shang)述合規標準和此(ci)前工信部對(dui)APP的(de)(de)專項整治，尤其重點整治惡意(yi)屏蔽網(wang)址鏈(lian)接的(de)(de)態度是一脈(mo)相(xiang)承的(de)(de)。從PC時(shi)代到移動互聯網(wang)時(shi)代，相(xiang)互之間的(de)(de)屏蔽愈來(lai)愈烈(lie)，巨(ju)頭(tou)平臺不暢通(tong)很快帶來(lai)一系(xi)列(lie)問題。如今(jin)互聯互通(tong)是打(da)破孤島(dao)和派系(xi)，讓互聯網(wang)回歸“開放”的(de)(de)常態。
從學術角度看，互聯互通代(dai)表的(de)是不同(tong)軟件應用(yong)之間(jian)的(de)互操(cao)作、數(shu)據可攜帶。前者涉及到不同(tong)軟件應用(yong)之間(jian)的(de)協作，比(bi)如，用(yong)戶(hu)在淘(tao)寶(bao)中(zhong)挑選好(hao)物(wu)品(pin)，然后用(yong)淘(tao)寶(bao)啟(qi)動并完成微(wei)信支付。后者指的(de)是平臺根據用(yong)戶(hu)的(de)要求(qiu)，向指定的(de)第三方(fang)傳(chuan)輸(shu)和自(zi)己相(xiang)關的(de)數(shu)據。
就以開(kai)(kai)放(fang)外鏈(lian)為例來看，微信放(fang)開(kai)(kai)外鏈(lian)是實現(xian)平臺之間互聯(lian)互通的重(zhong)要部分，但開(kai)(kai)放(fang)后如(ru)何監管(guan)，對(dui)微信提出(chu)了(le)更高(gao)的要求(qiu)。
過去(qu)幾(ji)年里，微(wei)信為了保障用(yong)戶(hu)體驗和(he)安全，對外部鏈接(jie)(jie)的管(guan)理(li)越來越嚴(yan)格，曾于(yu)2016年發(fa)布“微(wei)信外部鏈接(jie)(jie)內(nei)容管(guan)理(li)規范”，并(bing)在此后多次修(xiu)訂(ding)并(bing)新增(zeng)違規信息的范疇。
“不轉(zhuan)不是中(zhong)國人”、“請好心(xin)人轉(zhuan)發一下”、“轉(zhuan)發后一生平(ping)安”等(deng)語(yu)言(yan)(yan)夸(kua)張、誘導轉(zhuan)發及跳轉(zhuan)的(de)內容，最先遭殃；到(dao)后來，朋(peng)友圈(quan)(quan)里(li)如(ru)微商廣告連續發布七八(ba)條霸屏朋(peng)友圈(quan)(quan)，這類過度營銷推廣的(de)信(xin)(xin)息(xi)會被(bei)折(zhe)疊；“砍一刀”、“幫我加(jia)速吧”等(deng)助(zhu)力、砍價、違規拼團的(de)活動，以(yi)及H5游戲(xi)及測試、謠言(yan)(yan)欺詐、非法獲取和(he)使(shi)用(yong)用(yong)戶數據和(he)信(xin)(xin)息(xi)等(deng)相關內容，也都被(bei)微信(xin)(xin)列為違規信(xin)(xin)息(xi)。
乃至(zhi)連騰訊旗(qi)下(xia)的騰訊新(xin)聞(wen)出現“打開騰訊新(xin)聞(wen)，閱讀原(yuan)文”這類需要用(yong)戶跳轉或下(xia)載(zai)第三(san)方APP的內容時，相關鏈接也(ye)會被微(wei)信屏蔽。
但在“變平的(de)互聯網生態”里，想(xiang)約束(shu)違規外(wai)(wai)鏈，難度會更高。試想(xiang)，一旦外(wai)(wai)鏈這道(dao)門檻完全放(fang)開(kai)，用戶在獲得一部分便利的(de)同時，也可能會遇到一些困擾(rao)。
一些新型的謠言可能(neng)會借助微(wei)信的傳播力量更(geng)加(jia)劇(ju)烈；用來聊天的微(wei)信群可能(neng)也會被推廣(guang)鏈接、活動邀請(qing)占領(ling)；分享(xiang)電商平(ping)臺(tai)的內容和活動到微(wei)信，不再需要發口令，可以(yi)直接發鏈接，親戚(qi)朋友發來的“砍一刀”要求(qiu)更(geng)不能(neng)無(wu)視(shi)了。
用戶可能需要花費更多(duo)的精力(li)和(he)成本(ben)在(zai)信息辨識(shi)上。營銷信息可能會在(zai)多(duo)個(ge)平(ping)臺之間玩出更多(duo)花樣；一些灰黑(hei)產在(zai)各平(ping)臺之間傳播，詐(zha)騙、誘導分享、黃(huang)色暴力(li)等不安全(quan)外(wai)鏈，披上了“微信消息”的外(wai)衣，更加難(nan)以察覺(jue)。
尤其對(dui)于中老年(nian)(nian)用戶而言(yan)，用“假紅包”詐騙曾(ceng)在他(ta)們身上(shang)屢屢得手。有報告顯示(shi)，老年(nian)(nian)人缺乏防范(fan)意識，更容易點擊詐騙短信(xin)中的(de)(de)釣魚網址，填寫個人信(xin)息(xi)及銀(yin)行卡信(xin)息(xi)，導致資(zi)金被盜刷。當外鏈放開后，辨別能力較(jiao)弱的(de)(de)中老年(nian)(nian)用戶將面(mian)對(dui)更多危險信(xin)息(xi)。
杜(du)絕電(dian)信詐(zha)騙是此(ci)前微信嚴格(ge)限制外鏈(lian)的(de)(de)原因(yin)之一，當外鏈(lian)放開后，會不(bu)(bu)(bu)會繼續有騙子(zi)把微信作為營銷陣地，當用戶遇到了詐(zha)騙等負面(mian)事件，互聯(lian)互通的(de)(de)各(ge)大平臺會不(bu)(bu)(bu)會出現責(ze)任(ren)不(bu)(bu)(bu)明確的(de)(de)情況，這些(xie)都是不(bu)(bu)(bu)能忽(hu)視(shi)的(de)(de)問題。
回(hui)到互聯網平臺互聯互通的初衷，是促(cu)進競爭，以讓更多新入者爭取到資源和機會(hui)。事實(shi)上(shang)也是如(ru)此，參與各方大概(gai)率都能從中獲益。
將目(mu)光(guang)轉向(xiang)海外，美國的(de)(de)大型(xing)互聯網平(ping)臺也走過激烈的(de)(de)封殺階段(duan)，但(dan)到(dao)2017年以后，出于(yu)商業利益逐(zhu)步和(he)解了。臉書跟推特(te)結束了長達七年的(de)(de)封殺對峙(zhi)，亞(ya)馬(ma)遜和(he)谷歌的(de)(de)視頻(pin)內容都(dou)可以在(zai)智能硬件(jian)設(she)備(bei)上播放。
中國(guo)信息(xi)通(tong)信研究院政策與經濟(ji)研究所監管研究部袁瑋的觀點是，我國(guo)互聯(lian)網平臺正處于美(mei)國(guo)2010-2016年的打架階段，最終(zhong)可(ke)能也會因為商業利益，通(tong)過市場(chang)或外(wai)部調節，走向(xiang)和解。
但在(zai)老(lao)大和老(lao)二互通(tong)(tong)的過程(cheng)中，“會不會導致對(dui)老(lao)三和老(lao)四(si)腰(yao)部和尾部企業產生滅絕性的傷害(hai)？如何防止平臺(tai)互聯互通(tong)(tong)帶來的一些新問題？”都(dou)需(xu)要關注。
對于前一(yi)個問題，南開(kai)大(da)(da)學競(jing)爭(zheng)法研(yan)究中心主(zhu)任、法學院教授陳兵(bing)認為(wei)目前尚(shang)無定論(lun)。站在(zai)巨頭的角度(du)，相互(hu)開(kai)放是能(neng)創(chuang)造出更(geng)大(da)(da)的“蛋糕”的。同時《比較》雜志研(yan)究部主(zhu)管陳永偉表示，破壟斷、促進競(jing)爭(zheng)的效應可(ke)能(neng)并不明顯。加布里埃爾(er)(er)·尼古(gu)拉斯(si)和邁(mai)克(ke)爾(er)(er)·溫(wen)伯(bo)格(ge)在(zai)合作的一(yi)篇論(lun)文(wen)中說(shuo)明了，即使一(yi)個平臺復制了臉(lian)書的數據，也不能(neng)在(zai)和臉(lian)書的競(jing)爭(zheng)中勝出。
至于后一(yi)個問題，一(yi)些行業人士認(ren)為值得(de)重點探討。
“互(hu)聯(lian)互(hu)通是肯(ken)定要(yao)(yao)做的(de)，政府要(yao)(yao)制定好游戲規(gui)則。”陳兵在一次科技(ji)論壇上表(biao)示。陳永偉認為，相(xiang)關部門需要(yao)(yao)就數據安全、技(ji)術安全等問題(ti)設立(li)紅線，規(gui)范平臺(tai)行(xing)為的(de)邊界；開放(fang)外鏈既需要(yao)(yao)考慮用戶使用體驗的(de)影響(xiang)，也需要(yao)(yao)判(pan)斷所(suo)帶來的(de)社會成本和社會收益是否平衡(heng)。
以微(wei)(wei)信(xin)為例，陳(chen)永偉把(ba)互聯互通里的(de)“數據可攜(xie)帶”總結為五種(zhong)情況(kuang)：用(yong)戶(hu)(hu)留下的(de)身份信(xin)息、聊天記錄(lu)等(deng)，應(ying)(ying)該是公(gong)認可以遷(qian)移(yi)的(de)；微(wei)(wei)信(xin)根據用(yong)戶(hu)(hu)留下的(de)各種(zhong)信(xin)息進行(xing)的(de)用(yong)戶(hu)(hu)畫像(xiang)和歸類等(deng)，通常不會(hui)被納(na)入可攜(xie)帶的(de)范疇；但用(yong)戶(hu)(hu)在微(wei)(wei)信(xin)上的(de)使用(yong)時長、點擊數量(liang)等(deng)，該如何被定(ding)性，可能有爭議，因為這類數據的(de)形成是用(yong)戶(hu)(hu)和應(ying)(ying)用(yong)方共(gong)同參與的(de)。
平(ping)(ping)(ping)臺開放了(le)，用(yong)戶體驗(yan)改善了(le)，數據共享使用(yong)、切換平(ping)(ping)(ping)臺方便了(le)。但用(yong)戶個人信息(xi)在多個平(ping)(ping)(ping)臺之間(jian)傳送，意味(wei)著隱私泄露風(feng)險(xian)加大，平(ping)(ping)(ping)臺數據安全保障難度加大。比如，用(yong)戶關心的(de)(de)(de)是，獲取用(yong)戶信息(xi)的(de)(de)(de)偽裝(zhuang)紅包和測試、電商平(ping)(ping)(ping)臺的(de)(de)(de)虛(xu)假宣傳等(deng)，騷擾甚至竊取用(yong)戶信息(xi)的(de)(de)(de)外鏈會不會復燃。
互聯互通，會(hui)不會(hui)成為(wei)阻礙創新的(de)(de)因素？陳永偉認為(wei)“數(shu)據(ju)可(ke)(ke)攜帶”可(ke)(ke)能(neng)會(hui)降低(di)平臺對數(shu)據(ju)進行(xing)投資的(de)(de)積極性(xing)，“互操作”可(ke)(ke)能(neng)會(hui)帶來(lai)搭便車(che)情況，“一些用戶(hu)較少的(de)(de)平臺就(jiu)會(hui)將關(guan)注的(de)(de)重點(dian)放在如(ru)何蹭數(shu)量(liang)更多的(de)(de)巨頭平臺的(de)(de)流(liu)量(liang)上”。
與此同時，互聯互通之下的巨頭(tou)平臺或能拿(na)到更(geng)全(quan)面(mian)、更(geng)準確的用戶信息數據，這(zhe)意(yi)味(wei)著其對于用戶的個性化畫像越(yue)準確，容易(yi)引(yin)發(fa)新的濫用行為，而用戶在互聯網上(shang)就更(geng)加無處可逃(tao)，隱私空間越(yue)來(lai)越(yue)小。
獨立電信分析師(shi)付亮在前述(shu)科(ke)技(ji)論壇上也表示，互(hu)(hu)聯網巨頭(tou)們今日(ri)打得你(ni)死我活，明日(ri)又能(neng)夠達成協議互(hu)(hu)相合(he)作的案(an)例比(bi)比(bi)皆是(shi)，互(hu)(hu)聯互(hu)(hu)通(tong)也極有可能(neng)形(xing)成壟斷。也就是(shi)說，要(yao)避免平臺巨頭(tou)互(hu)(hu)相開放后(hou)合(he)謀壟斷。
過(guo)去，微信對于外鏈(lian)的管理逐步遞進，不斷(duan)規避部(bu)分(fen)違規信息(xi)的風(feng)險。而要放(fang)開外鏈(lian)，有行(xing)業人(ren)士(shi)提(ti)醒，也可以(yi)分(fen)階段(duan)、有條件(jian)、限范圍的試點進行(xing)，在探索的過(guo)程中找到合適的平衡點。或(huo)者(zhe)，微信可以(yi)將打開外鏈(lian)的決定權在用(yong)戶手上，就(jiu)如同此前算法推(tui)薦(jian)的相關管理意見(jian)提(ti)出，算法推(tui)薦(jian)服(fu)務提(ti)供者(zhe)應(ying)當(dang)向(xiang)用(yong)戶提(ti)供關閉算法推(tui)薦(jian)服(fu)務的選(xuan)項(xiang)。
總的(de)來說，互聯互通(tong)是(shi)牽一(yi)發而(er)動全(quan)身的(de)，是(shi)大(da)方向，也(ye)是(shi)一(yi)個系統(tong)性工程(cheng)。打破“高墻”需要(yao)制(zhi)定具體規(gui)則，以激發平臺(tai)的(de)主動性，防(fang)范數據安全(quan)問(wen)題，與(yu)此同時，一(yi)些(xie)關鍵點比如開(kai)放外鏈，在具體實操(cao)落地時需要(yao)循序漸進。
